一个男人,人生支柱有两个,一是事业,二是感情,而当岁月变迁,他不再为事业所困,不再为感情所累,他就会迎来彻底的自由。
68岁的巍子便是如此。
他的前半生,能用一个词概括,那便是“野心”,而到来了68岁,巍子迎来了“解放”:
事业上,他毅然放弃了“铁饭碗”,感情上,他决绝地宁可净身出户也要离婚,对当了演员的儿子,他也秉持着一贯的“放养”方针......
抛开了种种负累,巍子的人生顿时变得海阔天空了起来。
当然,这一切需要“强大实力”来做背书——巍子的演技可以用“卓越”来形容。
在《唐朝诡事录之西行》即《唐诡2》里,在最后一个单元《供养者》里,饰演“曹公”的他再一次证明了自己。
不愧是演过“岳不群”的男人,自带“伪善”滤镜,一会儿慈眉善目、一会儿善恶难辨、一会儿高深莫测、一会儿悲天悯人......
不得不感慨“曹公”的选角实乃一绝,迷惑效果拉满,悬疑气氛充足,而且一出场演员的高级质感扑面而来,巍子尤其具备镇场效果。
巍子不愧是老戏骨,老当益壮,碾压全场,姜还是老的辣,实话说,有他在就没别的演员什么事了,一举一动皆是戏,尤为引人入胜也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么多年,他着实不是白混的,拥有众多让人如数家珍的作品的巍子也着实是个中翘楚。
《陆军一号》里的郭盛洋;
《一代枭雄》里的魏正先;
《打狗棍》里的戴天理;
《光荣大地》里的水二爷;
《铁梨花》里的赵元庚;
《天下第一楼》里的卢孟实;
《da师》里的赵梓明;
《背叛》里的宋一坤;
《笑傲江湖》里的岳不群;
《蒋筑英》里的蒋筑英;
《情满珠江》里的林必成......
他有如此多的代表作不仅归咎于运气,绝大多数是努力使然,也更离不开他敢于破局和走出舒适区的精神。
巍子演员之路的开端是其上山下乡的三年知青生活。
1973年,曾为宁夏银川的机关干部的父母遭批斗,双双被关进了牛棚,17岁的王巍(即巍子)被下放到黄河边一个叫杨家寨的村子里。
其中的艰辛是不言而喻的,随行的青年都挤破了脑袋抢夺回城机会,巍子也不例外,那时只有脱颖而出才能有一丝希望,为此他便硬生生把自己从一个后进生干到了模范生。
两年期间,奖状满满当当贴了一面墙,代价是巍子两次累得吐血的就诊记录。
这期间,他错过了两次回城机会,一个是“保送中国农业大学”,一个是“在煤矿厂当公务员”,按道理,这都是香饽饽,但那会儿,被繁重农活儿折腾得半死不活的巍子已经对其望而生畏了。
所以,他挨到了第三年,等到了宁夏师范学院的招生通告。
巍子看中的是“艺术系”,而他其实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懂,可不知怎的还是通过了面试,他基本上是稀里糊涂误打误撞考进去的。
巍子如今都还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放到现在,我是没机会当演员的。”
但不管怎样,他进入了宁夏话剧团,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演员生涯。
体制内一个萝卜一个坑,巍子跑了5年的龙套才把团里的老主演们给“熬走”。
学艺精深的他受到了团里的高度重视,当时领导是有意将他提拔为话剧团团长的,但巍子却“生了二心”。
因为他见识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在中央戏剧学院的短期进修学习里,巍子大开眼界——宁夏的文艺氛围跟北京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愿再做井底之蛙,他瞄准了考中戏的机会,默默地花了半年的时间偷偷学习——他不敢跟别人说,怕万一考不上被人笑话。
这一举止用现在的话来说是“骑驴找马”。
总之,巍子成功了,他考进中戏进修班,为此,甚至不惜背井离乡,撇下妻儿。
是的,那个时候,巍子已经在宁夏安家立业了,妻子是他的同学和同事、话剧演员夏立言,奔赴北京那年,儿子也已经3岁了。
现在看来,这一选择为之后他们感情的破裂埋下了伏笔。
但巍子是野心勃勃的,他只能往前走,顾不得其他,努力是其唯一的出路。
“那年,我30岁,我进中戏最大的目的除了学习,就是要留在北京。”
基本上,他除了睡觉在宿舍,其余的时间要么是在排练厅,要么是在图书馆,疯狂训练自己,巍子下了死功夫。
要留在北京,最好的办法就是得自己干出成绩以后让别人来要你。
巍子的考试答卷是毕业大戏,而他确实也凭此“直上青云”了。
在毕业剧目《桑树坪纪事》里,巍子脱颖而出,不仅获得了话剧界最高奖项梅花奖还荣获了首届金狮文华奖,最关键的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北京梦要如愿以偿了——整整七个北京的文艺单位向他发出了邀请。
巍子最后选择了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一是因为那是话剧的皇家级殿堂,二是因为北京人艺可以为他解决户口和房子问题。
巍子得考虑远在他乡的妻儿,而别的单位推三阻四的时候,北京人艺花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帮他把娘俩给安顿好了。
妻子夏立言“从夫”,单位由宁夏话剧团变迁为北京人艺,他们离婚后,她也仍留在人艺,与此同时,北京人艺还给一家三口买了房子。
所以,巍子最后离开北京人艺是被人指责“忘恩负义”的,其实连他自己也对这一点心存愧疚。
“北京人艺对我的付出是100%,我对北京人艺的回报是0。”
说起来,他出走北京人艺的导火索是物质上的困窘。
当时,一个月工资84块,自己拿30块做生活费,其余的给家里留,一天一块钱,巍子过得并不富余,甚至捉襟见肘。
所以电视剧《珠江人家》剧组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心动了。
但那个时候北京人艺的环境不像现在那么宽松,排戏的节奏尤其慢,演员外出拍戏也困难重重:
得请假、得上面开会研究、批准不批准还得另说,巍子是各个部门各个领导挨个求,流程足足走了一个月快把他折磨疯了才被允许的。
结果很值得,巍子随着《情满珠江》的万人空巷的播出盛况而水涨船高,他得以进入到主流观众的视野。
除此之外,让巍子尝到甜头的是,那会儿,一个演员拍一集电视剧的片酬能有400块,跟自己拿的那份死工资比完全是一笔巨款。
而且因为当时的巍子已经是国家一级演员了,所以拍《情满珠江》,他能拿一集1000块的片酬。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渐渐地,巍子越拍心越野,他再也回不去从前,也不再甘心只待在人艺,捧着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铁饭碗了。
最重要的是,在北京人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完全由自己决定,在这种处处受掣肘的环境里,巍子是感觉度秒如年的。
“我是个崇尚自由的人,受别人约束,这不是我的性格。并不是说外面的世界更精彩,只是我想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
当巍子主动提出辞职后,人艺里的老演员“炸”了,他们几乎是声泪俱下地挽留他:
“你怎么能走这条路呢?你是很有前途的演员。你放弃了一个表演艺术家的荣誉。”
身边的亲友也进行了苦口婆心的劝导:
“你想过没有,你走了以后的一系列问题,劳保,看病,包括你退休以后,国家会养着你,但你现在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巍子还是义无反顾地出走了,在他看来,人在一生中最珍贵的就是自由。
所以,在婚姻遇到瓶颈期之后,巍子也毫不犹豫地提出了离婚。
“咱们过不到一起就分开吧,我觉得这样互相折磨也不好。”
常年聚少离多,再加上两人个性的不对付,他们的婚姻其实早已处于一个岌岌可危、摇摇欲坠的边缘。
“经常是,她拧,我也拧,状态特别不好,空气经常凝固在一起。”
巍子忍受不了如此压抑也令人窒息的气氛,妻子夏立言应该也是如此,因为她毫不犹豫答应了离婚。
事实上,退一万步来讲,巍子有着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个性,着实不适合被套在婚姻的牢笼里。
离婚时,他“净身出户”,把所有的财产,包括房子、车子、存款还有儿子都留给了夏立言,拎包出门的那一天,巍子的兜里只有六百块现金。
这甚至不够他租房的,如果没有朋友救济,他可能得露宿街头。
第一次离婚是巍子为数不多的脆弱时刻,他也会因情所伤,但他不会为了情而垮掉。
因为他觉得男人不能仅仅为了感情而活着,因为他知道凭自己的实力总能有翻身的机会。
事实也如此,巍子后来得以三次提名金鸡奖,四次提名飞天奖,虽然因为没单位做背书一直也没能获奖。
“我很相信自己的潜力,我就是一块木头,你把我摁在水底就不能撒手,你一撒手我还是要浮起来。”
巍子从来没有低估过自己的生存能力,他开始了疯狂接戏,毕竟一个人再怎么理想化也总归得接地气。
朋友都被吓到了:
“你穷疯了,什么戏你都接。”
那期间,电视台15个频道里,他占了9个。
这不仅是为了生存,也是为了养儿。
虽然儿子王紫逸一直跟前妻生活,但巍子该尽的父亲的责任从没少过半分。
大一,儿子想到加拿大留学,一个电话就打到老父亲那里,巍子虽惊讶但也表示理解:
“我就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你妈同意吗,第二,有没有做好吃苦的精神准备,如果你想好了,我绝对支持。”
在得到王紫逸肯定回复后,作为父亲的他马不停蹄就先跑去加拿大实地考察了一圈——那时候出国是很费劲的,得做各种大大小小的手续,一向不求人的巍子为了儿子不惜求爷爷告奶奶地挨个求了个遍。
在儿子出国后,他就恢复到以往的散养模式里,父子俩的确很少情感流露。
所以巍子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他能从中戏老师里得知儿子的消息:
“巍子,你很牛啊,你儿子考试,你面都不露一个。”
巍子以为他在开玩笑:
“不可能,我儿子在国外呢,难道又出了一个假冒的儿子了?”
他打死都没想到,儿子居然偷偷跑回国参加中戏考试,而且还考上了。
不过事已成定局,巍子不得不接受,“哐哐”给王紫逸打了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巍子一直提倡“身教”,而不是“言传”,他给儿子的爱是沉默的。
“言传是最低档的事,身教才是最高层次的。我这个榜样不行,他可以再找另一个榜样。自己干自己的就挺好,摔倒了就站起来。”
所以尽管自己在圈内也是一号人物,但在儿子接戏方面,巍子从来没有帮过他一次。
“想找我要什么东西,没有,有的都在社会上,他得自己去争取。”
王紫逸也习惯了。
“大家都是各自安好,互不打扰,他不希望我提他,我不希望他提我,我也不是抗拒,我不想生活在他的光环之下,我觉得我的人生要靠自己去努力。”
所以作为演员打拼了那么多年,42岁了,在各大电影里打酱油的王紫逸也一直没能真正火起来。
就像巍子所教导的那样,他能手心向下,对所有人表示友好,但永远不会让自己手心向上,去要东西。
但王紫逸并非“烂泥扶不上墙”,他也并非“绣花枕头”,他是有遗传到父亲巍子的颜值和演技的。
电影《喊·山》就是他实力的证明。
在其中饰演男主角韩冲的王紫逸将自己的不俗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
看在眼里的老父亲巍子是无比为之骄傲和自豪的,不管成还是败,只要靠自己拼过来了就是好样的。
巍子一直是和外界保持距离的,不管是事业亦或是爱情、亲情,他想葆有充分的自我。
“我这辈子就活两个词,第一自由,第二快乐,你别让我压抑,只要一压抑,我扭头就走。”
一旦察觉到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住了,他就想逃,一旦意识到自己在缺氧的家庭生活里了,他就得自救,对他而言,最大的幸福,是自由也是孤独。
与其说,巍子可贵的是在满地都是六便士的时候只看到了月亮,不如说,难得的是,他捡拾六便士的时候还能抬头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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