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字中证道。——唐泪」
尔郑黄方,何许人也?
尔冬升、郑保瑞、黄斌和方平,可称香港影坛四大金牌电影监制。
光看名字,估计不少人觉得抽象,但如果与《龙在天涯》、《癫佬正传》、《人在纽约》、《无间道》、《门徒》、《意外》、《狗咬狗》,乃及《窃听风云》《白日之下》《无双》和《九龙城寨之围城》等电影联系起来,就有大略概念了。
他们对香港电影的理解和掌控,非常人可及。
而当四人对坐。
又将如何,拆解香港电影困局?
尔冬升导演率先抛出话题。
他说:“为何香港电影越来越弱势?为何香港观众对合拍片兴趣大减?”
大略是讲,因为审查因素,香港观众觉得不满意,进而合拍片与香港观众的距离越拉越远,他们转而去看“纯”港片或其他地区电影,而不管是韩国、日本还是台湾电影,审查都要比香港电影更为宽松。
这当然是一个事实。
举个简单的例子,最近十余年来,凡在内地票房大爆的香港电影,自《寒战2》之后,无论是《无双》《扫毒2:天地对决》《叶问4:完结篇》,还是《拆弹专家2》和《怒火·重案》,都再未能够问鼎过香港票房年冠。
那么,又是哪些电影,在香港市场表现抢眼?
比如本土小制作《春娇救志明》《笃栋特工》和《乜代宗师》,以及在内地票房普通的《廉政风云》《梅艳芳》《明日战记》和《毒舌律师》等等。
其中《毒舌律师》更破天荒突破了一亿港币票房的大关。
这些状况,反过来印证了尔导所言。
制片人方平接过话头。
他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将所有外埠市场撇开,纯粹拍香港电影,有没有可能生存?”
现实可能比大家所知,更为严峻。
用几位制片人的话来说,即便只用拿出一百万来拍,都是“傻子”。
从大略的测算来讲,如果投资一百万,即便收入四百万票房,大概都是要亏本的,更不用说如果投资三亿左右,则需要达到十亿票房的门槛,才能“回本”。
郑保瑞导演则提出另外一个思路。
如果真的剔除内地市场,香港的商业电影,到底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又有没有能力去开发和进入新的市场?
比如去拍一些,不是很贵,但质素非常高的商业电影。
然这个方向,其实或并无意义。
此外,近年来,香港为何出现了大堆本土“小制作”。
尔冬升说,近年来的香港电影,都是“有病”的那种类型,比如《一念无明》讲精神病,《麦路人》关乎沮丧,一如当年自己拍的《癫佬正传》。
其实还可以包括《踏血寻梅》《浊水漂流》《正义回廊》《年少日记》和《白日之下》等等。
原因在哪里?
他讲,因为年轻导演,接触的大多是自己身边的社会问题,而也只有这类写实电影,才能够以“首部剧情电影计划”的两百万资助款去拍摄。
而像“开一枪就几块钱”的警匪电影,会首先就被排除在外。
郑保瑞又讲,现在的影展博览会,全亚洲很多电影公司参与,但都是最后才走到香港电影的展位面前,问你,“是不是又是《一念无明》?是不是又是贫困线以下的电影?”
这就是现实。
更有趣的是,郑保瑞还讲了另外一件事。
有位新导演问他,要拍一个镜头,“嘭”一声撞下去,该怎么拍,要不要真的撞?
换句话说,当年郑保瑞他们那一代人,在中环飞车、枪战和爆破的经历和实战,当下这些香港新导演,已经几乎没有这种条件去锻炼了。
这种局面就很可怕了。
转头再看,能拍出《临时劫案》的麦启光,虽然是第一次独立执导,但他其实算是久经打磨,反而拍出《断网》的黄庆勋,当真能力极其有限。
当然,我们并不知道郑保瑞导演讲的,究竟是谁人。
只是港影当下,确实令人唏嘘。
话到最后。
虽然林林总总,闲话了不少,但结语大概就是一个“难”字。
似乎定居难破。
但实际上,港式商业制作,仍然应该是香港电影的主流。
在过去,无论是《窃听风云》《寒战》《扫毒》,还是《追龙》《无双》《拆弹专家2》和《怒火·重案》,都在不同程度上,推动了港片的上行,最近来讲,郑保瑞导演的一部《九龙城寨之围城》,即便最终票房不及预期,起码也在品质上稳住了军心。
所以根本问题,其实并无必要推给审核。
港片还是要一面坚持凌厉视觉与质感镜像,一面要在编剧和导演层面上多做文章。
归根到底,唯有品质,才能收复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