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13日,上海,《繁花》带火了黄河路、进贤路、和平饭店等上海诸多地点,引来众多游客打卡留影。(视觉中国图)
许多人用“哑火”和“遇冷”形容过去不久的剧集春节档,2024年未能复制往年《人世间》《狂飙》这样的爆款。不过,年初《繁花》制造的“单集最高11个广告”的招商热潮,在《南来北往》等春节档剧目中延续。
有影视自媒体撰文称,以前频繁制造全民话题的综艺真人秀,现在逐渐弱化、走向圈层,而长视频平台的业绩转而依靠爆款剧集,“剧集彻底走向了大多数视频平台的流量c位”。
根据星联互动数据,2024年待播剧集中,都市情感类依旧是占比最多的类型,悬疑推理类占比相比往年有较大提升,有媒体称,2024年或许是悬疑剧最“卷”的一年。现实题材剧集更加细分,《人世间》《繁花》以来刮起的茅盾文学奖作品改编热仍在继续。
一直以来,围绕剧集创作的一个核心命题是:该如何处理剧集与现实的关系?在一个保守与先锋并置、现实与理想按比例调和的影像世界,华语剧集到底是艺术化地反映社会现实,还是提供想象性的解决方案?是在现有剧集工业基础上不断自我增殖,还是以提供更新、更作者化的审美为目标?
南方周末采访了多位剧集行业人士,包括中国电影家协会副主席尹鸿、《人民的名义》《人世间》等剧集的导演和制片人李路、北京大学电视研究中心主任张慧瑜、编剧袁子弹、剧评人李星文,探讨在当下的影视剧市场中,我们到底需要怎样的华语剧集。
“所有爽剧讲的还是人生逆袭”
南方周末:整体回顾2023年华语剧集,哪些值得关注?
李路:《狂飙》《繁花》《漫长的季节》,这几个我全部看了,这些剧集播出的当下性正是生逢其时。包括台湾地区的剧,《八尺门的辩护人》等非常好,都会给华语剧集增色。
李星文:开年的《狂飙》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现实题材大爆款,我们现实题材的创作数量和比例是不低的,而且越来越高,在全年的剧目里面能占到60%-70%以上。但是真正的爆款,从网络的播放量和收视率来看,《狂飙》几乎是一个孤本。
精品短剧集在2023年得到了长足的进步,《漫长的季节》是当代悬疑剧的代表,《显微镜下的大明之丝绢案》和《繁城之下》是古装精品短剧集的代表,《欢颜》算是民国精品短剧集的代表。传统电视剧在和短视频、微短剧争夺眼球的过程中是很吃亏的,但是篇幅短一些,再借鉴一些电影的镜头语言、叙事结构,既能保有剧集该有的故事容量,又有足够讲究的视听语言,这样是可以长期和微短剧、短视频竞争的。我觉得精品短剧集是整个剧集行业迁徙的方向或者唯一的出路。
袁子弹:《三体》还挺惊喜的,国产科幻剧能拍到这个样子,算一个小小的里程碑式突破。《漫长的季节》有鲜明的地域特点,非常强的视听语言的冲击,包括演员的表演,整体氛围的塑造,1990年代东北地区的历史和人物命运交织的回顾,浓缩又很鲜明。《繁花》也挺好,确实看到了风格和审美的感染力,证明了国产剧在审美上可以做的还很多,它用远远高于常规电视剧的审美格调主导了整个故事的讲述。
《狂飙》中,反派高启强。(资料图)
南方周末:反腐扫黑剧是近些年比较出好剧的类型赛道,前些年有《人民的名义》《扫黑风暴》等口碑之作,2023年《狂飙》的播放量和讨论度皆亮眼,怎么看待这部剧引发的关注热潮?
尹鸿:扫黑涉及社会公平正义,跟所有人都息息相关。其次,反黑剧多多少少有一定社会批判性,是人们表达对一些现实不满的宣泄口。《狂飙》更重要的特色在于,张颂文演的这个人物压倒了正面角色的风彩,使得“好人变坏”的社会厚度加深。
张慧瑜:《狂飙》有反腐扫黑的类型,又带有网络爽剧的特点。所有网络爽剧讲的还是人生逆袭。同时,它也是一个年代剧。《狂飙》《漫长的季节》和《繁花》都聚焦在1990年代末和新世纪初的历史时期,我的一般概括是“重返九十年代”或“重构九十年代”,某种意义下成为当下大众文化和社会文化心理的一个镜像。《狂飙》《漫长的季节》《繁花》,三个故事,三个区域,三个面向。《狂飙》呈现了特定年代的个人黑化史,《繁花》是繁花似锦的样貌,《漫长的季节》则反映了一个寻找真相、复仇以及弥合创伤、治疗创伤、治愈创伤的年代。
南方周末:《狂飙》花了非常大的篇幅讲一个反派的成长史,对这点怎么看?
李星文:警匪剧成功的先决条件就是反派要足够有力量,返回到二十年前的《黑洞》《黑冰》,《黑洞》里陈道明演的聂明宇的戏剧魅力力压了正义的男一号,《黑冰》里王志文演的毒枭也是力压了蒋雯丽演的正义女警。《人民的名义》里,祁同伟也是大家很有印象的一个反派,甚至最受认可的李达康,可以算正面人物,但是多少有点亦正亦邪的劲。另一方面而言,正面人物如果不允许有瑕疵,从艺术的丰富性来说也很难和反派较量。大家认可的是艺术形象,并不是认可高启强的恶行。
2001年播出的电视剧《黑洞》中,陈道明饰演副市长之子、闻名全省的青年企业家聂明宇,而他同时是当地最大的地下黑社会头目。(资料图)
剧集变短,注水变少
南方周末:2023年,一些大ip剧反响平平,反倒是一些成本不高或长度偏短的剧集受到好评较多,如何看待这样的现象?
李星文:精品短剧集是剧集行业的终极出路和进化方向。2023年以来我们对剧集的评价出现了一些新指标,更加重视“完播率”,就是说打开以后不是点一下3秒钟就出去,而是点开以后要多看一会;再一个叫“集均播放量”,长剧和短剧没法比总播放量,但单集播放量高说明受欢迎程度也足够高。
穷则思变,那些长篇肥皂剧肯定早就不行了。以前的长剧集七八十集、五六十集,都有注水剧情,就是删去十几二十集,也没有真正信息量的损失。
尹鸿:这些年几乎每年都有中短篇规模的剧集成为爆款的案例。剧短,它的叙事强度就会高一些,没有那么多的注水,没有那么多的线索,更加集中,创作上也可以更集中精力。为什么有很多是悬疑作品?悬疑要绷个三十四十集就非常难,但是十几二十集,一个悬疑剧展开的厚度就正合适,有足够的强度。
南方周末:2023年,悬疑剧表现仍然非常亮眼,比如《漫长的季节》,悬疑题材搭配东北的地域,这类剧集在这两年挺常见的,为什么这部剧能够赢得这么多好评?
尹鸿:其实悬疑已经不再是一种类型了,我认为它就是一种叙事手段,或者是一个题材。过去的悬疑剧集就是围绕着一个案件来展开主要叙事线索,但是2022年、2023年电影电视剧都出现了一种“社会悬疑”,悬疑作为一个引子,但是反映了社会现实,是社会性加悬疑性的作品。换句话说,案件在里面不是它最核心的诉求,也不是推动故事最核心的部分。电影也是这样,包括《消失的她》《涉过愤怒的海》《三大队》都是这样的,有了一个悬疑作为戏剧的推进,但是更关注的是人和社会自身的命运、人和社会之间的关系,所以有了更广泛的社会性和文学性。
李星文:悬疑剧的叙事现在越来越复杂了,原先单一的线性叙事,传统的一惊一乍已经不好使了,甚至暴力血腥也不可取了。《漫长的季节》最典型,它是三线叙事,三条时间线非常复杂地缠绕在一起,结构比较复杂,也是剧集电影化的一个标志。
李路:《漫长的季节》是创作者、制作团队找准了这个戏的风格样式,非常有味道,导演又具备准确且多样性的叙事笔法以及音乐阐释,融入了文学语汇,每一个演员找得都非常准。所以是有规律可以总结的:任何一个剧的破圈或者成功,一定是所有创作元素都对了它才能成,其中某一个环节错了都不可能破圈。
1990年代的东北。(视觉中国 图)
电影导演拍剧集,能带来什么?
南方周末:电影导演入局剧集,比如王家卫的《繁花》,冯小刚的《回响》,张大磊的《平原上的摩西》,播出效果和观众口碑不一,电影导演拍剧,有水土不服的地方吗?
李路:电影导演拍剧或电影,并不存在太明显的界定,说这个人就是拍电影的、那个人就是拍剧集的,而且很多导演最初也是拍电视剧出身的。现在国产电视剧进步速度非常快。电影导演拍剧集会给电视剧提供质量提升的样板,比如《繁花》非常讲究光影、质感、服装、道具等细节,因为大荧幕会呈现更多的细节,现在观众的审美需求越来越高,剧集的叙事方式、光影风格逐渐向长篇电影靠近是一种趋势。
尹鸿:不能一概而论。电影是靠场面调度和高强度的跳跃性情节来铺成的,所以它靠瞬间的爆发来连接,留给人物展开的篇幅是非常少的。一个人物在一个电影里面可能只有5句话、10句话,而且出现的次数分钟加在一起也没有多少,所以对场面、高潮、每个转折点的计算都要非常精准。但是电视剧不一样,电视剧是在复杂的人物关系和漫长的链条当中一集一集展开的,不是一场一场展开的,因此它能不能够塑造出调动起观众情感的人物关系就特别重要。
电影和剧集是两个不同的叙事系统,王家卫的整个叙事系统完全是电影化的,但是《繁花》把他那套电影化的叙事系统跟电视剧的叙事系统基本糅合在一起,从而创造了一个非常好的作品。每个人都是特例,我认为不存在一个电影导演拍电视剧就能怎么样的通例,还是看对这两套系统能不能有效地进行转换。
《大明宫词》剧照。(资料图)
南方周末:过去《大明宫词》这样的电视剧有作者风格,但是现在似乎很难找到对审美有很高要求的剧作,是否说明美学上的退化?
袁子弹:还是创作时长的缩短,市场的瞬息万变,政策的调整,导致大家都更希望能快一点完成一个作品。一个作品从创作初期,采风,到创作剧本,到拍摄,到后期的剪辑,所有工种的时长都被缩短了。
第二个原因是一种文化上的游离。我们之前的年代(剧集)相对更偏厚重,偏还原历史的真实,忠于生活细节,会看到大量的现实主义作品,表达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犹疑。现在我们对于自己的文化更加反思或多元化,也有越来越多的个性加入,所以会使得它的价值观是世界性的表达。很难想象以前的电视剧市场能有《三体》《异人之下》这样的作品,它的受众放在二十年前是没有的。这样的剧集是时代的审美和价值观在不断地进行迭代和升级。
正因为要迎合这种迅速更迭的价值观,所以一些美学上的追求被遮盖了,或者被搁置了,能追上这波价值观就不错了。以前那种沉稳又厚重的美学系统,不能解决现在所有的问题了。现在的剧集所面临的、所要呈现的东西其实比当年更多,技术手段也更多。
南方周末:这两年整个华语剧集市场,为什么年代剧如此受到追捧?
尹鸿:我觉得好的年代剧有一个文学基础,《人世间》也一样,所谓文学性是有人物的厚度,人物是在一个特定的时代历史语境之下,他的个人命运跟那个时代发生关系。这种关系不是单向的,不是仅仅发生一个故事、事件,而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造就的一个人和一群人的命运。
很多年代剧只是把故事放到了一个年代,但是这些人放到哪儿都是一样的,都变成了功能性、符号性的好人、坏人、仗义的人、不仗义的人、贪求富贵的人、贪求权力的人,这样就没有真正的年代感。
“甜宠爱情剧,现实的观众空间越来越狭窄了”
南方周末:2023年的都市题材剧集中,《去有风的地方》《故乡,别来无恙》讲的都是逃离一线城市生活或由都市返乡的故事,都市题材剧不再一味讲述年轻人如何在大城市打拼、立足的生活,怎样看待这个新变化?
尹鸿:社会生活在发生改变,这些年逃离北上广已经成为一种有代表性的趋势和话题,人们在这样一个社会背景里面,如何寻找到自己的位置,它是社会心理的写照。这些作品带有非常强的乌托邦性质,逃离了北上广也未必就是天堂。这些作品的深度很一般,相对简单化。
《去有风的地方》等剧讲述年轻人逃离大城市的故事。(资料图)
袁子弹:都市题材这两年蛮低迷的,算是不太火热的赛道,跟它的某些主题的开发殆尽有关,一个主题表达太多之后大家就会疲乏。比如我们那会儿做《欢乐颂》,会把很新鲜的话题抛出来,但经过无数都市剧表达后,就没有任何触动了。当时的《都挺好》里出现了“恶老”形象,因为之前爸爸妈妈都是以善良、牺牲的形象出现的,第一次出现苏大强这么一个既真实又遍地都是,又没有被表达过的“恶老”形象,你就会觉得很惊喜。
2023年与其说是都市剧方向改变,不如说是都市里面人生活状态的变化。都市剧的思潮变化之快应该是各个剧种里最明显的,都市剧最接近大众的日常生活,它第一时间展现社会问题的变化。面对经济压力、工作压力,一些年轻人不再迷信大城市,想要回到二线去,甚至出现“啃老”以及丧文化、逃避型人格的出现,包括各种社会病的展现。
以前我刚入行的时候,大部分都市剧还在聚焦于婆媳矛盾,在于夫妻间是不是出轨,观众对打小三的热情几十年没变过。有一段时间都市剧整体的构思是完全围绕着话题的,包括《三十而已》也是这个类型,我想表达什么社会话题,再围绕着它怎么做人物、做故事,想容纳更多的社会话题和讨论。
南方周末:根据艺恩数据,2023年上线的剧集中,爱情剧占比43.3%,《装腔启示录》《爱情而已》等口碑不错,但有一些剧集也遭遇“顶级恋爱脑”的批评。2023年的言情剧里,对爱情和婚姻的呈现有什么需要改进之处?
尹鸿:过去那种甜宠爱情剧,总体来说现实的观众空间越来越狭窄了。艺术为现实提供想象性解决方案,但首先得让大家觉得这个想象是真实的。爱情(应该)有所附丽,但所附丽的东西现在变得越来越难找。过去基本都是男女有一定的地位差异,相互关爱,相互关怀,就成就了爱情。现在这种戏已经找不到新的表达了,在都市里找不到爱情可以安身立命的新的方式,这不仅仅是创作上遇到的问题,也是生活上遇到的问题。这反映了一个现实的问题:爱情没有那么激动人心了,甚至大家都不愿意相信爱情了。
《爱情而已》剧照。(资料图)
袁子弹:前三五年经常会看到那种写催婚的剧集,现在你都感觉在北上广深这种话题已经完全过时了,因为越来越多认为爱情和婚姻不再是个体的人生追求和终点,尤其更多女性意识到这点。
现在的感情里确实搀杂了越来越多的计算和衡量,以前我们不太敢于或羞耻于把婚姻的本质端上桌。之前 我们更多地认为婚姻一定是爱情的结果,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婚姻除了与爱情相关,还是一个双方精细合作的强绑定关系。随着社会道德逐渐宽容,包括自我意识的强化,大家把很多埋在心底的,对于爱情和婚姻的怀疑、质疑,能够更直面它,勇敢地拿出来讨论。
作为创作者,一方面我认为它体现了人对自我的释放,个性多元化越来越被认可了;但是另一方面会有些遗憾。因为我觉得对爱情的向往、信任,对婚姻的忠贞、尊重和付出,这里面有一些特别美好的东西,如果这么迅猛地抛弃或否定它,某种程度上我们也在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就爱情而言,我还是欣赏《东京爱情故事》这类作品,人物是跑着的,对于爱情是向往的,单纯的情感是值得被肯定的。
“现在的编剧太编剧了”
南方周末:从2023年备案、立项的待拍作品看,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改编受到市场青睐,看上去剧集市场重新唤发了对严肃文学作品的热情?
李路:严肃文学再次唤起影视改编热,《人世间》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据说很多作家的小说改编权都卖空了。文学作为影视的母体,这一定是好事,好莱坞、日韩很多都是有了非常优秀的小说母体之后才转换成影视剧。但不是所有的文学作品都适合转换成影视剧的,也不能一味地说要把什么搬上屏幕,很多优秀的文学作品,文字的晦涩、人物的碎片等不影响其思想性和艺术性,但不适合拍成电影和电视剧。怎么选择,那就要看创作者的慧眼了。
《人世间》《繁花》以来刮起的严肃文学作品改编热仍在继续。(资料图)
尹鸿:现在的编剧太编剧了。文学是以塑造人物为主的,故事和情节是人驱动的,不是人去服从于故事和情节。我们的电影、电视剧以前跟文学离了婚,跟戏剧离了婚,现在又重新回去找文学,找戏剧。不过这些年编剧越来越编剧,他在编造戏剧性,而不是从人物出发,找到人物关系本身所形成的戏剧性,而文学相对严肃,没有大众化的通俗故事的必然要求,所以反而更尊重人性自身的情感和命运的关系。这是一件好事。其实《漫长的季节》《繁花》这些作品一看就有强烈的文学性,每个人物都有张力,都有自己的命运,都有自己的性格成长史。
南方周末:2023年的台剧有《八尺门的辩护人》《有生之年》这样的口碑之作,台湾剧集制作现状,能给大陆剧集创作和拍摄提供什么样的启发?
李路:还是要常年呼吁的,要给编剧、创作人松绑。《八尺门的辩护人》拍得非常之严肃,它所表达的对法律问题的探讨,没有卖弄专业性,而是让人感同身受。《半泽直树》以金融为背景、《八尺门的辩护人》以司法界为背景,领域不同,但是把各色人等都塑造得非常立体丰满、有所表达、引人深思。他们的制作成本应该不是很高,能够做成这样,最终还是在内核上花了工夫的。
台剧《八尺门的辩护人》。(资料图)
尹鸿:开展正常的文艺批评是必要的,任何文艺作品都有或多或少的缺陷不足。我提倡用一种建设性的态度去批评文艺作品,帮助它更好地完善,而不是打倒性的、破坏性的、判死刑式的方式。一个健康理性的环境才能够保证我们有更多更好的作品。互联网创造了一个众生喧哗的世界,谁嗓门越大,声音越尖利,它传播得声音越广,反而使得理性的声音、宽容的声音、建设性的声音有时候被淹没。我觉得现在有些网络批评动辄上纲上线,扣帽子、打棍子,这不是一个正常的文艺批评。
南方周末:你对2024年的剧集有什么期望?
李路:期望2024年是剧集的大年,如果在一年那么多的剧集里,此起彼伏地出现爆款,出现街头巷尾热议的好剧,那才叫大年。我拍《人民的名义》时,很多人觉得这剧怎么可能通过,但最终结果还是好的,社会都在热议。如果一个项目你还没做呢,就束缚住自己的手脚,肯定不行。你拍了,还要触及一些深刻的话题,那就要求一个最大公约数:观众喜欢看,反映观众关注的有时代深意的问题,这个需要创作者极高的智慧和担当以及整体的把控能力。
南方周末记者 潘轩
责编 李慕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