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 | 丁帆:为什么现代主义文学元年是1922年

书籍的生命是被阅读唤醒的。书像窗户,透过它,可以望得更远更高,看见更多的东西,引发沉思和遐想。阅读虽不能改变人生的长度,却能延展人生的深度和厚度。

立春之际,万象更新,本刊特推出新专栏“在读”,请全国多位名家学者谈谈他们正在品读的书,把他们读书的心得和快乐分享给读者,以期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共迎一个充满希望与生机的春天。

——编者按

为什么现代主义文学元年是1922年

丁 帆

丁帆,南京大学资深教授,南京大学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国文学批评学会副会长。

这是2024年新年收到的第一本好书,从封面装帧到“月记体”的书写形式,再到前所未有的新颖观点,以及以事件为叙述枢纽的方法,立马吸引了我的眼球。

译者唐建清先生是一个著名的翻译家,无论是文学作品的翻译,还是思想哲学类的译著,都是一流的,尤其是他能够将原著准确而深刻地译介给读者,让我们从中不仅得到审美的愉悦,而且得到极大的思想震撼。比如他翻译的奥威尔的《一九八四》、毛姆的《在中国屏风上》、纳博科夫的《独抒己见》、菲斯杰拉德的《夜色温柔》、格罗斯曼的《我心深处的文法》、冯内古特的《2081:冯内古特短篇小说全集》、格林布拉特的《大转向》、沙甘的《现代信仰的诞生》等。

这次他翻译的这本《天才群星闪耀:1922,现代主义元年》,其作者是我们并不熟悉的一个英国身兼多职的文化电影媒体人凯文·杰克逊,作者在中国无名,但是这本书的名字让我感到十分惊讶,现代主义的元年定在1922,真是有点耸人听闻,成为我阅读这本书的兴奋点;而“天才群星闪耀”的形容词让我急于看到他的天才花名册。

《天才群星闪耀:1922,现代主义元年》,【英】凯文·杰克逊 著,唐建清 译,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

此书除去“导言”和“后续”,是按照1922年的每一个月为标题,我称之为“编月史”形式的创新形式,最重要的是,作者是以美国诗人庞德将1922年作为“新时代的元年”的理论为轴心问题,展开了文学和新闻“编月史”的叙写,这就像他备受诘难的《尤利西斯》一样让人费解,这个墨索里尼的崇拜者,“他是在拿《尤利西斯》作为时代终结者的特性开玩笑吗?”难道真的是《尤利西斯》推动了现代主义的历史车轮了吗?这真的是从“前现代”到“现代”的过渡年代吗?在本书的“导言”中,作者将1922年前的文学史进行了耙梳,他要表达的是什么观念呢?——“1922年,是拥有许多了不起的第一、诞生和奠基的一年。旧世界正在消失。”“世界上第一个法西斯国家正在意大利建立。”以及“苏联”的成立。所有这些重要的历史事件背景,都成为了西方现代文学元年的理由:“《尤利西斯》和《荒原》是当年杰出的文学作品,是现代主义作品的日月同辉……这群天才在之前无人知晓,此后也无人可与之匹敌。以下篇幅试图找出这些天才星座中最重要的一些星球,并说明乔伊斯和艾略特的代表作是如何在这个星系中出现的。”

无疑,这是一部十分好读的文学“编月史”,以事件发生以及生活琐事为叙述的经纬,钩织了一幅幅时代的背景画面,就像一段段新闻纪录片的蒙太奇长镜头组接,将我们带入了那个“大变局”的时代里,那些以往被人忽略了的“温水煮青蛙”岁月,一旦被无限放大为一个个“特写镜头”的时候,它让我们进入了一个大思考的境界——当封建的农耕文明与现代的工业文明进行生死搏战的时刻,我们如何对待反反复复的文明冲突呢?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人类在进入“后现代主义”的今天时,这不仅仅是一个文学元年的问题了,它应该是文化和文明的时代大命题了。

如果说“天才群星闪耀的1922年”是“现代主义的元年”,那么,它的终结年代在哪里呢?抑或它是否是一个遥遥无期的岁月等待?

我以为,这本书是蛮可以作为中国现代文学史和比较文学史专业参考书的,因为一百年来,现代主义文学始终是一个永远难以揭开的谜团,因为我们缺少的就是历史背景的常识和思考问题的能力。

2024年1月20日10:30匆匆于南大和园

  作者:丁帆

文:丁帆编辑:周怡倩责任编辑:朱自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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