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十七岁的单车》: 并不是所有人的青春都很耀眼

王小帅导演曾说,电影不只娱乐,更需要有敏锐的触角,紧贴社会脉搏,为我们生活的时代留下独特的电影语言文本。在《十七岁的单车》里,他确实做到了,无须多余的台词引导剧情,看似是青春期少年的挣扎,其实电影已经深人揭开生活的现实层面。农民工与城市的格格不人,城市人穷与富的现实距离。因为有人去触碰所以看到了差异,因为有人想融入所以看到了矛盾。

“触碰”喜欢的生活,周迅扮演的红琴与高圆圆扮演的潇潇是代表。 红琴这个角色导演设计得很大胆,貌似随意其实有意。 尽管一直到戏份结束都没有说过一句台词,但还是借助女主人和偷窥男之口知道了她的名字叫红琴,是个保姆,喜欢穿主人的衣服。 观众这才看清原来红琴是个虚荣的人,她喜欢城市有钱人的生活,也幻想自己每天都处于这样的光鲜亮丽中,然后偷偷摸摸地靠着衣服伪装外表来满足片刻虚荣。 她踩着高跟鞋噔一下啪一下的傲娇模样、穿着连衣裙摆一下摇一下的靓丽背影,确实骗到了所有人,这就是角色的成功之处。 现实就是无论男女,对更高级的生活都会有过幻想,只是红琴不曾去追逐去努力,自欺欺人只能满足她对喜欢的生活止步于触碰的层面。 潇潇则是一个地道的四合院女孩,她喜欢的生活就是去做让很多女孩都羡慕的事情,先从表面观察然后有意去接触对方,发现存在的差异后也会抽身离去,因为她对那样的生活有只需触碰而不必深入的资本。 她虽不像红琴是个外来务工者,但是随着故事发展,她身上的物质倾向也逐渐明显起来,在小坚有一辆酷酷的自行车时潇潇会主动接近他,被小坚吼完伤了自尊便转头靠近有钱会玩车的大欢,清纯美丽的形象也抹不去观众心里的那一点遗憾。

“融人”向往的生活,主人公小贵和小坚是代表。 小贵是公认的倔、轴、拗。 小贵兴奋地骑着高配自行车在北京穿街走巷送快递,在笔记本上认真地记下自己的努力与希望,他觉得只要这样做下去就能融入北京的生活,在大城市一步一步稳定下来,所以他对自行车赋予的意义是生存,它能让自己执着于内心的希望,自行车的丢失除了是情节需要也是他这种情怀的升华,绝不妥协反复强调“车是我的”。 他的感情走向高潮并得到释放是在被小坚一群人围攻抢车的时候,他死死地趴在车上然后嗷嗷大叫。相信观众在看到这黑色幽默式的一幕时,想笑之余又忍不住心酸,小人物留在大城市总会有你想象不到的崩溃过往。相比之下,小坚是鲜活热情的少年,在小坚那段轻快明朗的独自骑车画面里就能感受到他愈发膨胀的喜悦。

有了自行车可以和朋友一起玩耍,切磋车技;有了自行车可以满足自己的兴趣,夜下独乐;有了自行车可以陪着喜欢的姑娘回家,心神荡漾。没有车子就没有这样的生活,有了车子就融入了朋友圈、就贴近了爱情线。前边越明媚,后边就越灰暗。小贵来到家里指认这辆自行车,小坚觉得现在的生活会随着自行车的发现而终结,对着爸爸的指责也终于爆发出来压抑已久的不满。影片开始走向转折,在冲突中观众对小坚偷车的误会化为乌有,大家得知了车是小坚在二手市场买来的。 另外想说的是,同样是依靠自行车奔走于自己期待的生活里,小坚却比小贵多着一份情,在和小贵一人轮流一天的交换骑车的日子里,小坚逐渐接受了小贵,他主动向小贵礼貌的伸出手就是重感情的开始。 结尾更是明显,“手刃”大欢后把车子还给小贵并说“以后车归你了”,虽然对小坚来说是一种放下,但接着紧张的胡同追逐战,小坚一直让小贵快走也是事实,小贵被误会成小坚的同伙挨了揍,嘴里说的却是“不关我的事”。

导演借助人物来深化主题,而让人物形象立体化的手段是“自己悟,不刻意,不解释”,许多细节都能体会到:像红琴、小坚给人的“误会”,两帮混混的表现,等等。 小坚这群是假流氓真仗义,问小贵要车是武力威胁不成再尝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其实对小贵也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还商量出来了一人一天的自行车拥有权的方法。 而大欢那群人则是真流氓假嚣张,最后那个一直在破坏自行车的人,其实不敢真的打人但是又想融入大欢他们,索性就冲着自行车发泄。最后小贵抬着自行车走过马路,熙熙攘攘的环境与他无关,可以说每一天都在触碰北京的生活,却始终没有融入感、归属感,不用刻意渲染这个结果,观众也看得到。

《小时代》和《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并不是所有人的青春,很多人的青春都不狗血也不耀眼,但是看到《十七岁的单车》你会心悦诚服地说青春就是这样子的,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曾经的影子。 这部电影符合导演王小帅的一贯风格,善于从普通人生活中挖掘直击心灵的主题,能看到更多生活的日常,有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有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时候,只有坚持下去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