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消去的夏末,大火的《星汉灿烂》大结局了。
程少商,那个满身伤痕的姑娘,终于也算有了一个好的结局。
而荧幕前的我,整部剧看完,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关于阿母,萧元漪。
少商与阿母的故事落幕,抛开主角光环、抛开人设,这也不过是一对平凡母女爱恨交织的一生。
如同每一个平凡的你我,好像怎么努力,也逃不过与母亲之间由关爱到伤害,再到悔恨,最后空自怀念的怪圈。
于是当我看着荧幕里的阿母,就仿佛看到了,每一个爱却又学不会怎样去爱的母亲,和每一个被伤害的孩子。
不得不说,阿母无疑是能够对接当下许多“问题家庭”的一个形象。
这也是为什么阿母的形象让这么多人代入角色,产生共鸣。
大家对阿母的又爱又恨,其实也是因为对自己家庭经历中某些不幸遭遇的映射。
阿母到底在哪些方面对应了现实中的父母形象呢?
一、不善表露
曾黎饰演的阿母是一个巾帼英雄,随夫征战多年,也正是因此不得不扔下嫋嫋孤苦一人。
战场的猎猎风沙,将那种凌厉的美刻进了阿母的骨子里,她马上垂眼轻轻一瞥,便足以令人领略长枪骏马的飒爽英姿。
但这样近乎完美的人,也不一定能做好一个完美的母亲。
她和许多家长一样,含蓄,内敛,甚至装作若无其事、不甚在意,总是不善于表露自己的担忧与关爱。
她踏入家门第一眼是寻找心心念念的嫋嫋,初见嫋嫋她更是红了眼眶,她会藏在马车上暗暗目送嫋嫋离开……但她从来没有让嫋嫋知道。
她甚至在被看穿时也拒不承认自己的关心。
就连牢狱之灾前,她那么想要护住嫋嫋,想要她好好活下去,可她的方式却是重重一耳光。
是的,有时候,爱的另一种方式是推开。
嫋嫋也许看出来阿母的良苦用心了吧,可若是要说一点都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
就像我们明明懂得父母的口是心非,懂得他们的苦衷难言,却还是会被犀利的话语伤害到,被貌似不在意的神态打击到。
而《星汉灿烂》中,也正是因为不善表露,阿母才总是在纠结,在迟疑,而嫋嫋总是在失望,在痛苦。
可见含蓄并无错处,却也不是处处适用。
家人之间若要互相理解,还是需要开诚布公、大胆表露的。
爱当然可以是默默付出,但绝不能讳莫如深。
爱是心底所藏,美好的表达就是传递爱的载体。
二、严厉苛责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几乎是所有家长对孩子的期待,就像无论贫富贵贱,父母对孩子的爱都是平等无异的。
但有期待,就难免有极端。
剧中阿母阔别多年终于归家,期待的当然是一个乖顺可爱的宝贝女儿。
所以当她看到嫋嫋的鬼点子,她第一反应是不悦。
为了改掉女儿的恶习,她苛责,贬低,冷待,可以说是给嫋嫋泼了一盆凉水。
嫋嫋以为苦尽甘来,结果却是跌进深渊。
可阿母看不到嫋嫋在谷底的摸爬滚打,不知道嫋嫋在家中倍受煎熬的血泪,嫋嫋还能活着见到她,全凭那些她瞧不上眼的“偷奸耍滑”。
现实中许多家长也是如此。
年代不同,代沟的阻隔,认知的差异,让他们体会不到孩子的艰难,误以为是孩子不上进。
所以督导和关切,最终异化成了苛责甚至打骂,成为孩子一生的阴影。
玫瑰的怒放需要时间,我们更希望看到家长们在感到不满时,能多一些耐心和宽容,添几许温厚和理解。
三、无理偏心
因为是别人家的孩子,是“客人”,所以要礼待,要关心,要委屈自己的孩子——这种近乎蛮横的道德绑架,让许多孩子寒了心,而家长却反认为是孩子无理取闹。
剧中的书案风波,嫋嫋不卑不亢申辩,道的是剧中事,却让许多个荧幕外的孩子俨然成为剧中人。
因为他们的爸爸妈妈,或许正像《星汉灿烂》里的阿母一样,行偏心之实。
当他们为自己申辩时,却被贴上“不懂事”的标签。
可什么算懂事呢?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吗?
“孔融让梨”早已成为陈词滥调,礼节风度只是托辞堂皇,或许孩子们并不需要苦口婆心的说教,他们只是盼望着父母能给他们一些偏爱,那些“外人”反而唾手可得的偏爱。
如同书案风波中的嫋嫋,围观者嘈杂,她站在人群中,最需要的绝不是阿母的公平“审判”,她或许只是奢望阿母能怜惜地说上一句“是阿母忽视嫋嫋了,是阿母的错。”
嫋嫋争的哪里是书案呢?这个吃了许多苦的小姑娘,只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肯分一丝一毫的偏爱给她。
反观剧中,母女二人齐闯楼家时的默契,让观众抚掌称快。
这时候母女俩的互相撑腰,一定是真正让嫋嫋感到开心的。
这才是嫋嫋作为女儿真正想要的东西——受到欺负时,母亲能站在她身前护着她,而不是数落她行事狡诈、举止无礼。
话说回来,阿母难道不爱嫋嫋吗?作为一个母亲,十月怀胎,忍痛抛弃,她所怀有的早已不仅仅是爱,还有亏欠,有心疼。
她只是在爱这件事情上迷失了方向。
而荧幕外的我们,和父母终其一生也是互相亏欠的过程。
“理解”就是中间的鸿沟,鸿沟那头的父母等待着我们的动容,鸿沟这头的我们等待着父母的道歉。
岁月不居,有一天父母垂垂老矣,直至撒手尘寰,这道鸿沟终于轰然碎裂,徒留我们在原地,有不甘,有悔恨,有思念,不知所措。
《星汉灿烂》中阿母和嫋嫋的故事,真希望父母和孩子都能看看。
父母从中学着改掉偏心,改掉固执,改掉封建大家长式的教育模式;而孩子,看着阿母和嫋嫋的相视,也能在父母犯错的时候,不忘记他们终归是爱自己的。
也希望那些没有得到父母的爱的孤单小孩,有一天可以像嫋嫋一样,等来父母由衷的道歉——权且当做对不幸童年的一种治愈。
“我肩上是风,风上是闪烁的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