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强忍着想往祠堂方向跑的冲动,左脚掰右脚,硬生生,一步一步地把自己掰回了静室。
他对自己道:不行,得忍住,我不能去。
就算他不是蓝家人,抄得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因此能大概猜到蓝忘机此行究竟犯了几条家规。而蓝启仁居然只罚他禁闭——简直是仁慈到不行了。和他以前相比简直就是菩萨转世。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去捣乱,真的就是他的不像话了。
魏无羡往床上一扑,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卷起来,强迫自己睡觉。
本以为会心烦意乱睡不着,却不知是不是因为近几日接连奔波,昨天又在蓝启仁门外站了一个通宵,他胡思乱想一阵,居然真的沉沉睡去了。
一觉,直接从天亮睡到了天黑。
蓝忘机还没有回来。
魏无羡呆呆地坐起来,望着空无一人的静室,心想:好想见到蓝湛啊。
看一眼也好。
以前都觉得书上那句“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净是夸张,直到现在才深切地认识到,文人墨客诚不欺他。
他甩甩头,整理了一下衣着,从静室走了出去。本是阔别怀旧,可蓝忘机不在,他忽然觉得往哪里去都没什么意思,看着藏书阁外那棵玉兰花树,也一点儿都不想爬上去看看了。
最后,他从山门走了出去,脚步慢慢的,往山下的小镇上走。
上一回他离开时是狂奔下去的,这一回却是一步步往下走的。走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走到镇上,夜已深,什么摊子都收了,整条街道静悄悄的,连灯也没点几盏,黑暗笼罩了他。
他背着手,从街头走到巷尾,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想:蓝湛禁闭要关多久?关一天也是关,关一年也是关。蓝老头不会要关他一辈子吧?
魏无羡忽地一跺脚。关几天他可以等,关几个月,几年,那可怎么办?
他攥紧了自己的袖子,蓦然转身在夜色中奔跑起来。
他想见到蓝湛。他再也不想和他分开了。
等不了。一天也等不了。
若是蓝湛要关禁闭,那他就在门外等他。
就像他对蓝启仁说的那样,悲欢与共。
魏无羡在小巷中狂奔,姑苏小镇的青石板被他踩得哒哒哒地响,静谧夜色让他打破了安宁,半夜惊醒的中年妇女将头探出窗外,极不耐烦地想看看究竟是那个闲人扰了她的清梦。
魏无羡跑出小巷,跑过长街,跑到姑苏的河边。准备出去捕鱼的男人们被他吓了一跳,抽着烟感慨说他:“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哟,这么晚还在外面乱晃。”
“刚才在码头看到个好俊的小哥,是不是也是在找人呐……”
风将他们的话吹送进魏无羡的耳朵里,他猛地停住了脚步。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他一颗心还是怦怦地跳了起来。他狠狠地抬手按住左侧胸膛,心脏就跳动在他炙热的掌心。
他像是被一股力量控制住了,迈开步子,转身走向码头的方向。
捕鱼人的船灯飘向河心,岸边一片黑暗与寂静。魏无羡一身黑衣与夜色相融,无声无息地走在岸上。
远远地,他看到了光。
那是一盏灯笼的光,在黑暗之中亮得像白昼的太阳。
提着光的白衣人停下了脚步,光转过身看着他。
胸口有沸腾的热流喷涌而出,直冲到他脆弱不堪的眼眶,激动和喜悦在他面上肆意流淌。
魏无羡向光的方向奋力奔去,全部的黑夜都被他抛在身后。
光掉在了地上。
光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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