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映4天后被禁, 20年前的国产片真大胆

葛优早已成了精。

最近终于营业又等来一部他主演的新片《两只老虎》。

内容暂且不说,光看预告片还是熟悉的味道,一看到他就想笑。

很多人甚至因此会忘掉他的另一个抬头 ——戛纳首位华人影帝。

这殊荣,曾让所有人对这位头发不多的演员刮目相看。

本以为他都演些没心没肺的小人物、娱乐大众的“傻波依”。

没成想也演出了历史的厚度与人物的悲喜。

《活着》就无需十点君多说,这部冷门大戏也许更值得一谈 ——

在国内的编剧史上,一直有两座大山。

一个是电视剧届的兰晓龙(《我的团长我的团》 9.4分、《士兵突击》9.3分),另一个便是电影届的芦苇(《霸王别姬》9.6分、《活着》9.2分)。

《秦颂》出自芦苇之手。

阵容更有姜文、葛优跟嫩得出水的许晴。

放到现在叫做神仙组合,放到过去则显得“危险重重”。

90年代被誉为国产电影最好的十年,同时也是最“坏”的十年。

那是国产电影拒绝浅薄的年代,用姜文的话来说就是更“高级”,讲故事求一个“慢”字。

但同时国产电影也陷入了一个魔咒:

“商业片接连出彩,文艺片习惯被禁”。

后来的拨乱反正,才让它们得以大放异彩。

《秦颂》就是其中非常可惜的一枚。

试映仅四天遭禁,4000万大投资付诸东流。

为什么被禁?在十点君看来无需多说。

值得一谈的,是它第一次在国内拍出了什么叫做“史诗感”。

电影并不遵从史实,只是借壳讲了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战国末期,那时距离秦帝国的建立还遥遥无期。

幼时的嬴政被当成政治博弈的棋子,困于燕国充当人质。

好心的燕国女子将他与自己的儿子一起哺育长大。

于是就有了影片开头两小儿一同吃奶的镜头。

乳汁一如血液,成了两人后世羁绊的纽带。

在战火连绵的时节,世事倏忽变化就在眨眼间。

前一秒的合纵连横,下一秒已然支离破碎。

燕人屠刀降至,和嬴政一样的秦国人质们遭到了灭顶之灾。

但在死亡迫近前,跪在童年嬴政身旁的小儿突然唱起了一首童谣:

汪汪汪汪,两只小狗

梦见骨头,咬了一宿

咬了一宿,狗毛两口

汪汪汪汪,没有骨头

一首童谣,就把你从国与国之间攻伐不断的纷争战场,拉到了人与人之间狗咬狗般的不堪命运。

除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王。

难道还有谁不是微不足道的棋子?

嬴政是棋子,是秦庄襄王与燕互求信任的工具。

他因特殊的地位幸运躲过了屠杀,直到襄王驾崩,嬴政继位,棋子才终于变成了棋师。

成为秦王的嬴政(姜文 饰)开始号令三秦大军攻城掠地。

所到之处,人畜不留。

一座象征绝对权力的高塔,于战火中颤颤巍巍的建立了起来。

秦军势如破竹,各国诸侯皆闻风丧胆,为何还要说它颤颤巍巍?

就在于嬴政知道,武力到不了的地方,是灵魂。

灵魂到不了,大厦崩塌,只差时间。

于是,要让秦帝国真正深入人心,他需要一个人。

一个能摄魂入魄的人。

开头十点君就卖了一个大关子,对那个共享乳汁、吟唱童谣的小儿绝口不提。

现在是时候请他出场了,名满天下的乐师,高渐离。

由葛优饰演,那年真叫一个意气风发,不信你看 ↓

秦王屠燕,只为一人。

就是高渐离,以及他可以感召人心的音乐。

没错,秦王要让世人从心里拥他为王。

但想感召的就只有世人吗?

不,还有他自己。

一个历史上强硬、暴虐的伟人,也无法承受屠戮百万人后深埋内心的恐惧。

《秦颂》不去拍战场拼杀的将士,不去拍勾心斗角的诸侯。

它,就要解刨这位不可一世的帝王。

在他高大的身影背后,让你看到一个踉踉跄跄,被历史推着往前又不断走入轮回的局内人。

而秦王嬴政的心结,除了梦里的冤魂作祟。

是万人之上的孤独。

所有人都叫他大王,只有高渐离曾叫过他一声大哥。

渐离的琴声不靡靡,没有血腥亦不含杀戮。

像老友,抚慰人心。

像记忆,深入骨髓。

但,高渐离只当嬴政是刽子手。

宁死,也不愿让高雅的艺术沦为权力的附庸。

当嬴政屠戮燕囚,被高渐离揪住脖领,怒述“天道忌杀”时。

他反答道:“我让你看看天道为何物”。

庄公十五年,秦人阵亡五万八千人...

穆公三十三年,燕军背信弃义,秦人被杀九万四千人...

镜头滑过墓碑与帷帐,嬴政语调愈发愤怒与高亢。

他觉得自己是下棋的人,但难道不是先人让他走到了这一步?

即便最终将了军,也不过是另开一盘棋罢了。

对权力趋之若鹜的嬴政。

对权力不屑一顾的高渐离。

不难发现,二人看似角力,实则为一体两面。

一方是冰冷的统治阶级,一方是热情的理想主义。

《秦颂》拍出了理想主义的坚韧,亦拍出了它在统治阶级面前的败北。

所以代表至高无上的秦王才有资格说,你是我的影子。

而《秦颂》的史诗感,就来源于这个“影子”。

拍大历史叙事,最忌讳什么?

沉溺于歌功颂德,人物众多却薄如纸片。

《大唐玄奘》逃不出,《赵氏孤儿》也如此。

《秦颂》可贵在实打实的拍了“人”。

高渐离犯下三宗大罪而不杀,就可见嬴政这个人物有多复杂、多恐惧、多孤独。

世人皆想嬴政死,连这个他命里唯一一个特殊的人也不例外。

在登基大典前,奏响秦颂前。

高渐离以服毒后将死的枯槁之躯,把他口中这块“千年的木头千年的琴”砸向嬴政。

嬴政毫发无伤,但注定“病入膏肓”。

因为影子,不,是他唯一的朋友最终还是倒在了自己的脚下。

于是这个茫然无力的身影颤颤巍巍的走向权力巅峰时,心里只剩下悲怆。

是的,《秦颂》拍出了难能一见的史诗感。

但在1996年,这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故事。

因为它也“大逆不道”的拍出了情与欲跟强与弱。

有全身赤裸的男人、有悖伦理的爱情、祖宗祠堂前的交欢与床单上的那抹蚊子血。

此时,令一个一直按下不表的人物该出场了。

本片的导演,周晓文。

周晓文与陈凯歌、张艺谋、田壮壮们一样都有同一个统称 —— 第五代导演。

他名气虽不如后者,但作品却更隐晦大胆。

像是《青春无悔》里隐于粉红色帘幕后汗涔涔的熟睡少女,《二嫫》里是用面团包裹的裸足。

拍出第一部国内“全裸探索”的电影《疯狂的代价》。

在《秦颂》里对于“那事儿”的描绘更加只给也愈发乖张。

虽补足了国产电影缺失的“那一页”,但拍片之路不免坎坷难行。

有人形容第五代导演:十年忧愤,四载攻读,而后一泻千里,能不令“六宫粉黛无颜色”。

而周晓文刚好是最贴切的那一个。

第五代导演们合力贡献了国产电影最好的十年。

而紧随其后的第六代怎么也拍不出自己的十年。

(摘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