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辛:戴着父亲手表拍戏,“想在上海找到切入点,说中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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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上海的渊源挺长的。20年前,我第一部回内地拍的电影《如果爱》就是在上海。三周前,我刚刚杀青的一部新电影《酱园弄》也是在虹口拍的。”3月31日,在虹口区举行的第十二届北外滩财富与文化论坛上,华语导演陈可辛发表了主旨演讲。

对于《酱园弄》这部电影,陈可辛非常感慨:这次能拍《酱园弄》这部电影,得到了上海市特别是虹口区全方位的支持,实现了所有电影人都不敢做的梦,能在市中心丁字路口两条街还原1945年老上海的面貌,这种事情闻所未闻。不管是在世界上任何城市,都很难在市中心给一部电影去拍戏,而且还能原当年的面貌。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陈可辛的父亲去年去世了,近半年他在上海拍戏,每天都戴着父亲的手表,就感觉父亲在陪着自己拍戏。

“以前我每拍一部电影,父亲都会在我身边看着我,他也是一位导演,一位编剧。恰恰他最应该坐在我身边看我拍的一部电影就是《酱园弄》,因为老上海是父亲最爱的地方,也是他梦想的地方。”陈可辛说。

原来,陈可辛小时候常听父亲说他少年时的梦想,就是石库门、亭子间、弄堂、写东西,做个穷作家,他的偶像是鲁迅、沈从文、徐志摩。但是他的父亲一直没有机会在这个城市生活,也没有机会经历那个年代的上海。

陈可辛的爸爸和妈妈,是20世纪50年代从泰国回国的爱国华侨,他们在北京认识。所以他作为华侨第二代,从小就在香港和曼谷之间游走。近二十年,更是在曼谷、香港、上海、北京游走。一生的漂泊,使得他拍的电影无论在讲普通人的情爱和离散背后,都多了一点关于此处和彼处的困惑。

陈可辛介绍,自己的入行是从制片开始的,一直到指导第一部电影《双城故事》,才从管钱的人变成花钱的人。“我觉得电影跟其他艺术最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它有经济的制约,同时也必须得有导演的个人表达自由。”

在他看来,怎么样平衡这两个东西?这是自己一辈子都在寻找的答案,也是电影最迷人的地方。

陈可辛认为,拍一部电影就是不停地寻找自己身上的经历和感受,或者喜好,或者审美。而希望这些东西能同时使观众共情、共鸣。当达到了共情和共鸣时,就会觉得观众跟自己是在一起的,在世界上自己并不孤单。作为电影观众,看到一部电影讲了心里的东西,在电影院也会觉得“其实不孤单”,这就是电影最美妙的事情。

当越多人觉得不孤单的时候,就是越多人看电影的时候,电影就会回本,回本之后就能继续拍戏。所以电影和经济也无法分开,电影是有商业属性的艺术,并不是非常个人的艺术。

陈可辛拍过很多电影,也拍过很多场景,拍过很多很好看的老建筑。在香港、在北京、在广州、在上海,拍了很多很美的地方,但这些地方因为城市的发展,很多地方都拆掉了。但电影拍下来了,这些地方也留下了。

很多时候,一部电影不只把一个建筑、一个地方留下来,还能把时代的面貌,从社会到人文,到生活习惯都能一一记录下来。

因此,陈可辛相信,一部好的电影是有人类共通点、共通性的,能与它共情的不只是在拍摄地方的人。因为人类在生活中摸爬滚打会碰到的问题其实都很相似,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在什么国家,是什么人。所以,电影能承载的民族文化担当是义不容辞的。

“自从2004年我在上海拍《如果爱》到今天拍完《酱园弄》,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后,我回到上海拍戏,找到了无限的创作灵感和思路。”陈可辛说,“对于上海,无论是上一辈的感情还是这一辈的感觉,从审美到人文,我都非常有感觉。我想通过上海这个城市找到切入点,说中国的故事。因为这些故事无论从审美到人文,都非常有全世界共通点。”

作为电影人,陈可辛认为,当专心在自己热爱的地方、热爱的题目、题材去工作,做好自己的本分,表达真善美的情感,就是自己的工作。“我20岁入电影行,今年刚刚过了60岁,我还想拍20年电影。我冒昧地借一下观察者网的主旨‘中国关怀,全球视野’,希望我未来的20年能把这个事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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