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荫培日记》,潘振方整理,凤凰出版社,2023年7月。吴荫培(1851-1931),字树百,号颖芝、云庵,吴县(今江苏苏州)人。光绪十六年获殿试一甲第三名进士,探花,授编修。历为福建乡试副考官,会试、顺天乡试同考 官。京外官历任廉州、潮州、镇远知府。三十二年自费到日本考察。辛亥革命后,退归故里。其工书画,善诗词,声名颇著,著有《岳云庵诗文稿》等。
毫不谦虚地说,对于《吴荫培日记》,我相当熟悉。到苏州博物馆工作之前,我便知有此日记,2011年进馆后,陆续将馆藏稿本日记扫描,先后参与编成《苏州博物馆藏晚清名人日记稿本丛刊》(主要是苏州“贵潘”家族日记)、《苏州博物馆藏近代名人日记稿本丛刊》(馆藏其余近三十种日记稿本)二种影印出版,均亲历其事。不过由于个性疏懒,至2023年冬凤凰出版社的《吴荫培日记》整理本面世,才真正将此书草草通读一过。于我而言,此书有两个遗憾:一是稿本原来数十年不间断,历经离乱,仅存光绪末年十册,且有破损,内容早已残缺不全;二是整理本虽便阅读,但讹误之处不少,难免使这十册内容又失色不少。关于该日记的史料价值,潘振方在整理本前言中已作揭示,在此仅就读书所见二三小事,略作补充。
一、“知味者”吴荫培
清末的苏州名人,不少留有日记,不少也是吃货,如京师名菜“潘鱼”据说与潘祖荫有关,但《潘祖荫日记》简略至极,基本不谈国是,更别说吃食了,倒是他在家书里,一直让苏州的家人源源不断地寄各种食物、药物。相较而言,吴荫培是既会吃,还会制作,也乐于记录这一切。
不管从饮食习惯,还是地域特点,南北方都存在很大不同。吴荫培却是那种从北京到保定游玩,回程途中,在安肃县“购白菜三十斤”(1905年4月22日)上火车,带着回北京的人。听同年邱佐中“谈及淮城有酒馆远香草堂、绿霭亭两处,肴馔为天下第一,惜余上年过淮时未之知也”(1904年12月17日),语气中满是没有吃过的遗憾。春天在北京想尝鲜,去前门的阳春居喝酒,要了“虾子冬笋一小碗”佐之,吃完结账,店家“开价五千四百”文,就马上肉痛起来,在日记里抱怨“市上笋每斤值千六百,一碗之微不及半斤,加价三倍有余,此后吃馆子不可不慎也”(1905年4月7日),这种吃过了却嫌贵,既爱又恨的尴尬,不禁让人莞尔。更有理由相信,下次他可能还会吃这种亏。
吴荫培爱吃、会吃,还会做,堪称“知味”。光绪三十年七月十八日(1904年8月28日),他在宣南家中作东道请客,日记云:
午后,在寓请客,何润夫、徐花农、陈香轮、黎露园、李际唐、朱诚侯、金子材、宋梦云皆到。肴则福山堂与自制参半,余以嵩山猴菇、华顶松菌、余杭虎爪笋入鸡汤中并制,自以为新法,同人亦均知味者。他如苏式薄荷汤圆、淮式蟹饺,席间皆啧啧称赏。酒阑,余以武夷茶、碧螺春供客,尽欢而散。
次年二月廿八日(1905年4月2日),吴荫培去邹福保家参加公祝何乃莹寿辰的宴会,徐琪、于齐庆、吴荫培各自携带拿手好菜前去,日记言“花老携鱼翅,于海老携狮头,余携酥鸡、海参、淮饺,余皆(编者注:通“偕”)咏老主之。肴点之外,备有七种名茶,畅谈至二更余始散”。淮饺又名小馄饨,清光绪间由淮安黄子奎所创,皮薄如纸,馅心鲜美。吴荫培家所制甚为美味,朋友聚会,就有特意请他携淮饺前往者。同年七月初四日(8月4日),吴荫培约朋友在家打牌一天,虽然吃食数量不多,却很用心,日记云:
是日肴只五簋,点则两种,却非世俗所有。有可纪者,如南腿江瑶蒸鸡、蟹粉炒对虾、玫瑰薄荷汤圆、蟹粉炒绍兴糕,皆余自出新意者也。
可以说,这时苏州人对于火腿、蟹粉的钟爱,至今延续了一百多年。不过,随着火腿逐渐淡出当代苏州人的日常餐桌,蟹粉竟异军突起。如今无论哪个季节到苏州,远方的游客都会寻觅一碗蟹粉面,苏州人见之难免会掩面而笑。
吴荫培书联。
光绪三十二年正月初三日(1906年1月28日)午后,吴荫培又在家宴客,“出家庖饷之,有鹿脯、哈斯玛、蒙古鸡、松猪肉诸珍味,诸客赞不绝口”。同年闰四月初八日(5月30日),何乃莹约吴荫培去家中吃鲥鱼,大概是他太喜欢吃鲥鱼,何家这顿没过瘾,虽然一天里跑了好几处地方,最后吴荫培在日记里仍不忘记一笔“是日,自购得鲥鱼一尾,重约四斤六两,值三番佛(编者注:旧时对外国银元的俗称)”。吃碗虾子冬笋忍不住喊贵的人,买起大鲥鱼来,毫不手软。
从《日记》看,无论川菜、粤菜、淮扬菜乃至西洋番菜,吴荫培均来者不拒,且有自己的评价。下馆子吃大菜自不必说,到乡间小点心也很落胃,如光绪二十七年五月廿七日(1901年7月12日)去无锡乡下的甘露镇,吃“茶食铺中出售咸饼、葱饺甚美”,丝毫不嫌弃。在苏州城里,他更是常出入松鹤楼、聚丰园。《吴荫培日记》本年五月十九日(1901年7月4日)有早上和霄卓“同到松鹤楼食鸭”的记录,松鹤楼为苏州老字号菜馆,至今仍在,不过主要办酒席,不做早市了,其实乾隆间始创时是以卤鸭、卤鸭面闻名。六月初六日(1901年7月21日)中午,吴荫培又与霄卓等“同饮聚丰园,食八宝饭及罗汉菜,精美无匹。所谓罗汉菜者,十八味作羹也”。两天后,六月初八日(7月23日)中午又“往聚丰园食松鸡、药糕,彼此尽欢”。
二、船菜之别
在晚清的江南,相较之于城里的菜馆,还有一种至今常被人向往,却早已销声匿迹的菜式——船菜。而今但凡讲到船菜,都绕不开晚清苏州王四寿船号的船菜单。记得十多年前,我陪沈燮元先生去山塘街游玩,快到琴川书店时,他忽然说起苏州的船菜来,称曾经从某本书里抄到一份船菜的菜单。我猜想清代文献中,提及苏州船菜,常与山塘画舫联系在一起,所以此刻老人家才会说起,并承诺找到菜单要给我看看,只是菜单一直没有找出来。直到去年沈先生去世后,我去南京整理他寓所中的遗物,才发现他用圆珠笔抄的菜单,一看就是1995年版《苏州市志》所载的王四寿船菜菜单,只是内容多寡,略有出入,或许别有出处,可惜抄件上没记从哪里得来。
《吴荫培日记》中关于王四寿船菜的记载。
做船菜出名的王四寿为何时人?前年何文斌《苏州船菜的旧时光》一文曾提供新材料,据苏州市档案馆藏“贵潘”信札中,潘钟瑞、潘馥、潘嘉穗约潘霨及子潘志枏、潘志俊外出看桂花一通所述,潘氏雇的就是王四寿家的船,又据潘志俊中举时间推定,时在光绪二年(1876)秋。吴荫培吃王四寿家的船菜,却已是二十多年后。光绪二十七年五月廿六日(1901年7月11日),黄丕烈的后人、吴氏邻居黄实夫请吴荫培和他两个儿子出城游玩,租的也是王四寿家的船:
晨起,倾盆大雨,少顷雨止,天有霁意。黄寔夫具酒船,谆约城外之游。同游者念乔及丹、常两儿,与寔夫之四、五、六世兄。午前登舟,出盘门,舟泊青阳地。寔夫邀看东洋技戏于二马路丹桂园。是处两年前极热闹,今则寥寂矣。夜,舟仍入盘门,张灯畅饮。二鼓后散,舟子王四寿肴点丰美之至。
可能是投桃报李,同年八月初四日(1901年9月16日),吴荫培也雇了王四寿的船,偕家人出游,约了黄寔夫的女儿同行,不过中午是在阊门外的聚丰园吃的午饭,日记提及:
晨,侍吾母挈妻女、两儿妇、龙孙,并约黄寔夫女公子同登王四寿画舫,出金阊,小饮聚丰园。午后,同游留园。上灯后,返家。
王四寿家的船上似无女校书相伴,属于《吴荫培日记》所谓“酒船”一类。至于花船,吴荫培也见识过,那是光绪三十二年七月初二日(1906年8月21日),他“赴仓桥陈介福船,潘宾如亲家之约,与宾如、叶、陈二客看雀。游留园”。吴氏好友徐琪(花农)的弟弟徐珂在《可言》里曾专门提到:“苏州高等之妓曰长三,有岸帮、船帮之别。船帮者,在宣统时仓桥浜之陈介福、陈媛媛、小陈家,均自置画舫,自备酒筵,推为船菜之巨擘。”同年十一月十六日(12月31日)夜,吴荫培又应“黄寔甫、陶念乔招,饮陈介福家水阁,同席有王桂生,虽老而仍能豪饮”,黄寔甫应该就是五年前请吴氏在王四寿船上吃船菜的黄实夫。
三、编书与题画
吴荫培在日记里提到编书的内容其实并不多,潘振方于整理本前言中已作揭示。关于何焯的《义门先生集》有一点可作补充,记得沈燮元先生和我一起逛书店时说起,宣统间吴荫培刻本虽然时间上比道光本晚,但吴氏本内容上多了《家书》四卷,后来居上。并告《家书》底稿后来归了苏南文管会,好像现在南京博物院,时隔多年,我竟有点记不清了。另外,吴荫培与他研究的黄丕烈也有关系,沈先生曾向我提及,吴氏曾从穹窿山道士保存的一套册页中抄到过黄丕烈题跋。可惜,沈先生没读《吴荫培日记》,不知道吴荫培与黄丕烈后人黄实夫是邻居。江标编刻的《黄荛圃先生年谱》,谱前所冠黄丕烈六十三岁像,摹自《玄机诗思图题词册》中胡骏声所画小像。此册光绪间仍保存在黄家,江标就是从黄实夫处借得。民国初年,此册归祝秉纲,金松岑曾为之题诗,吴梅则为作杂剧《无价宝》。
《问梅诗社图》。
其实,与黄丕烈关系极为密切的《问梅诗社图册》就曾是吴荫培的藏品,现存南京博物院,册后有光绪三十一年(1905)春何乃莹题诗:
吴中裙屐擅风流,八十年前胜迹留。
浩劫红羊一弹指,飘飘江上有沙鸥。
人才从古属吴门,地近金昌尚有村。
一树梅花三尺雪,但留冷月照黄昏。
吟朋廿载渺烟霞,回首槐街落日斜。
我有菜花吟社稿,不知诗册落谁家。
(甲申余寓上斜街,与李汾生前辈联菜花吟社。今汾生已归道山,诗册亦没于庚子矣)。
记曾秋老泛吴艭,钟听寒山古寺撞。
今日重联文酒会,依然风雅在平江。
何氏为吴荫培题《问梅诗社图册》一事,《吴荫培日记》失载,否则可以找出具体日期。与之相反,吴氏为何乃莹题画则多有记录,如光绪三十年六月廿九日(1904年8月10日)为何乃莹题《春堤试马图》七绝三章,七月初六日(8月16日)为何乃莹题《草堂怡情图卷》。然较之何乃莹,吴荫培为徐琪题跋的书画更多,仅光绪三十年(1904)一年中,就先后为徐氏父母亲手稿、徐氏本人手稿、临帖以及收藏字画题诗作跋:
六月初三日:晚为徐花老题文待诏《小楷书离骚经九歌卷》三绝句。
六月廿八日:为徐花老题《彭刚直挽诗卷》五古一章。
七月廿六日:为徐花老题母夫人《莲因室遗稿册》步彭刚直韵七绝三章。
八月十八日:为徐老题其尊人若洲先生《薝卜花馆诗词遗册》五律二首。
九月初十日:为徐花老题李伯时《法海云山图卷》七绝三章。
九月廿四日:为徐花老题《接叶阁吟册》六言四章。
十月廿九日:为徐花老题临苏书大字卷七古一首。
文征明小楷离骚九歌卷引首。
依《日记》所载,吴荫培题画诗存世颇不少,然其诗词稿本、印本中保存却无多。若不见其所题卷册原物,搜集起来实非易事。以上所列七种,徐琪父亲徐鸿谟的《薝卜花馆诗词》稿本现藏中国科学院图书馆,吴氏题诗赫然俱在;其母郑兰孙的遗稿不知现存何处,所幸尚有石印本流传。其余五种,有一种居然已飘扬过海,入藏日本国立东京博物馆,那就是明代文征明楷书《离骚九歌卷》。此卷前有光绪三十年(1904)徐琪自题“贞词妙墨”四字引首,卷后有恭亲王、何乃莹、邹福保、吴荫培、俞樾、徐琪等题。吴氏题诗云:
吴中风雅衡山主,书画传薪三百年。
香草美人聊寄托,琳琅满纸写烟云。
一卷骚经又九歌,枝山首笔比如何。
先生老去风流在,留得贞词妙墨多。
外传不删飞燕事,凤邱一幅汉宫图。
吾家亦有停云笔,干莫千秋作合无。
待诏文章重翰林,临池墨宝抵千金。
玉台诗有徐陵叙,从此焦桐遇赏音。
落款作“光绪甲辰夏六月上旬四日,华农前辈命题,尘事逼人,拨冗走笔,漫书四章奉报,希有道是正。平江侍吴荫培云盦录稿”,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墨迹与《日记》有出入:首先,时间题六月初四日,比《日记》的初三晚一天;其次,《日记》言题“三绝句”,原卷上明明写了四首绝句,多出一首。前三首均有吴氏自注,最后一首独无。然则,第四首可能是初四日写入手卷时所添。出现这种情况,可能并非孤例。
四、余觉献礼
沈寿刺绣生肖屏。
两个甲子以前的1904年,正好是甲辰龙年,这一年在苏绣历史上,具有非凡的意义。光绪三十年(1904)十月初十日,适逢慈禧太后七十大寿。近代有“针神”之称的沈寿,因其丈夫余觉将她的刺绣作品进献给慈禧太后,而获得赏赐,不仅她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改变,苏绣的命运也随之发生变化。关于余觉夫妇进献绣品的记载有很多,但各说纷纭,如美籍华人陈本昌(1913-2013)在《美国华侨餐馆工业》第十三章《华侨餐馆与中国对外贸易》中说:
据说晚清时代,浙江举人余长庚夫人沈寿女士,幼时丧父,赖母为活,淡装布服,风致嫣然,兼工女红,尤精于绣。西太后七旬万寿,他俩决定绣出水花鸟六幅,联缀成屏,挽浙江京官进呈。是日,西太后受贺回宫,太监李莲英跪奏,浙江举人余长庚夫人,绣有画屏,应否呈览?西太后许之,见工致妍雅,尤胜笔绘,赞赏不已。随命内务府传之觐见,是时,夫人年逾三十许人,含羞忍怯,拜跪如仪。太后温词褒慰,怜其弱足不耐久持,命赐锦凳。闻者惊为异数。
不知陈氏根据何人记载,对当日慈禧召见、赏赐沈寿的场景描绘十分真切,仿佛他就在现场。但众所周知,这却并非事实。目前可以确定,进京献礼的是余觉,沈寿人在苏州,并未北上。张謇之孙张绪武在《我的祖父张謇》一书中所述,更接近于事实:
光绪三十年(1904年),慈禧七十寿辰,沈寿的先生余觉(字冰臣)将她所绣的《八仙上寿图》通景画屏和《无量寿佛图》委请商部进呈慈禧,慈禧展阅,惊为绝世神品,十分高兴,传旨嘉奖,亲书“福”“寿”二字赐余觉夫妇,并赐佩双龙宝星商部四等勋章。此后沈寿将本名“云芝”改为“寿”。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清廷商部派沈寿夫妇赴日本考察,沈寿了解了西洋美术、日本刺绣艺术的特色。
结合孙佩兰《中国刺绣史》、邵桂珍等《中国历史上的著名妇女》等书所记,余觉接受好友、时供职农工商部的苏州人单镇(束笙)建议,以沈寿的苏绣作品进京向慈禧太后祝寿。光绪三十年(1904)十月余觉携带绣品北上,十月初五日(11月11日)抵达京师,找到老师吴荫培借宿。吴氏日记:
是晚,及门余冰臣自南中赍其妇所绣佛屏到京,意取创兴实业,用意颇新。假寓余斋中。
据乡试朱卷所载,余觉原名“余兆熊,字龙韬,又字龙钧,号冰臣,又号长庚。同治辛未年正月二十六日吉时生。浙江绍兴府会稽县学附生,民籍。肄业江苏紫阳学古堂校士馆”,吴荫培是他的“受业师”。检阅吴氏日记,六天后的十月十一日(11月17日)中午,吴荫培在家中请客,八位客人中最后一位“余长庚”便是余觉。七天之后,十月十八日吴氏日记中就出现余觉进呈绣屏,获慈禧太后赏赐的记录:
余长庚夫人所绣佛屏八帧,于前日由商部堂官进呈,已蒙慈圣赏御笔大字“福”“寿”各一幅、四等商权宝星大小各一座,异数也。
刺绣艺术家沈寿。
由此可知,沈寿的刺绣作品是十月初九日经商部堂官进献入宫,随后获得御笔“福”“寿”二字。之后,《吴荫培日记》有十月廿六日(12月1日)“四鼓,送余长庚南行”的记录,余觉此次从十月初五进京,到廿六日回南,前后共计二十二天,借住在吴荫培家。因此,关于余觉进献绣品、获得赏赐的相关记载,作为一手资料,无疑是相对可靠的。于今重读吴荫培为沈寿所作诗,就会发现不少语句都十分写实:
露香园后绣无人,鸿雪燕山怅劫尘。
难得吴兴贤女士,吾乡今有古针神。
灵芸绝技世无偶,夫婿闺房共画眉。
记得孝廉船北上,锦屏献寿拜天墀。
宣南作客旧巢存,宝座星辉赐至尊。
福寿双修联伉俪,当年温诏到臣门。
毡裘坤后仰欧风,刺绣新闺夺化工。
缀史经纶驰万里,女红传遍海西东。
吾友宗风月石俦,浮家同作海陵游。
机缘不让天孙巧,结伴双星媲女牛。
其中,“记得孝廉船北上,锦屏献寿拜天墀”一句应该就指光绪三十年(1904)余觉北上献礼。至于“宣南作客旧巢存,宝座星辉赐至尊。福寿双修联伉俪,当年温诏到臣门”一首,显然是说余觉借住吴荫培宣南家中,慈禧太后颁赐的“福”字、“寿”字等,因此送到吴家门上来。据此,余觉、沈寿夫妇以苏绣向慈禧献寿的时间,基本可以确定。
李军
责编 刘小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