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中国电影无论经历了几代人的更迭依旧无法被遗忘的女神,她是导演镜头里的宠儿,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天命演员。
她是男人眼中别样的风景,时而秀丽端庄,时而欢脱可人,然则激情退却之后,她也成了他们名利场上的牺牲品。
她在最好的年华里被困在人言可畏的怪圈里,最终把自己逼向绝境,让生命永远停在了25岁。
她出殡那天,12位影坛大腕抬棺,30万影迷沿街挥泪送别,她就是一代巨星阮玲玉。
清末民初,阮玲玉生于大上海一个底层家庭,那时候她还叫阮凤根。父亲是唯一的劳动力在上海浦东亚细亚油栈做工,每天筋疲力尽地赚着微薄的薪水负担着一家人的开销。
由于长期从事高强度的体力劳动,父亲在阮玲玉年幼的时候便积劳成疾撒手人寰,留下她们孤儿寡母,为了生存母亲带着阮玲玉一起到一户姓张的大户人家做佣人。
当时虽然已经在大力倡导破除奴役制,宣扬新思想,但佣人依旧是最低贱的工作,阮玲玉的母亲虽然没有文化,不过耳濡目染之间慢慢意识到“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是错误的,想要让女儿有颜面的活着就必须要送她去上学。
于是在阮玲玉小时候母亲就恳求家主把她送进了私塾,后来又送进了张家持股的上海崇德女校。
为了维护女儿在外求学社交的颜面,母亲告诉她千万不要说自己是佣人的女儿,若有人刨根问底就说是张家的远房亲戚。
或许是母亲从小耳提面命的教导太有成效,阮玲玉从小就把面子看得很重,上学要穿干净体面的衣裙,读书要刻苦努力,走路要挺胸抬头,做事要谦卑低调,能忍则忍,千万不能落人口实,而这样的思想也间接导致了她最后的悲剧。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长大的阮玲玉出落得越发标志,眉似远山、眼含秋水,肤若凝脂,笑颜如花。高挑纤细的身材,穿上旗袍凹凸有致,十五六岁的时候走在街上就能引得不少男人频频回头。
就是在这样的年纪,她遇到了张家求学归来的小少爷张达民。俩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张家的酒会上,张达民看见阮玲玉的第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偶像剧里惯用的富家少爷看上佣人闺女的桥段,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照着阮玲玉和张达民来写的。
张达民对阮玲玉展开了热烈的追求,阮玲玉面对张达民的糖衣炮弹根本招架不住,少女情窦初开的爱恋就这样在那个春天肆意盛放。
不过,俩人的恋情引起了张家夫人的强烈不满,张达民索性带着阮玲玉和她母亲搬出老宅在外面租房子开始同居。
之后阮玲玉从崇德女校退学,还跟张达民收养了一个女孩,夫妻俩带着孩子和丈母娘过了一段温馨的婚后生活。
可是张达民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激情褪去之后便不甘心每天窝在家里,像他这样的花花公子即便是阮玲玉这样的绝色美人看多了还是会腻的。俩人同居之后不到一年,张达民就开始出去花天酒地,从家里带出来的钱也慢慢花完了。
阮玲玉能做的只是在一个个漫长的黑夜里等待醉醺醺的张达民回家,就在他们几乎要弹尽粮绝的时候,张达民的哥哥张慧冲推荐阮玲玉去参演电影《挂名夫妻》的面试。
阮玲玉没学过表演,但是天生丽质的她一亮相就被导演看中了,从此踏入了影视行业。
从那以后,阮玲玉就用片酬养活社会闲散人员张达民,张达民的大学文凭就是一张纸,除了会喝酒赌博什么都不会。
直到张家老爷子过世,张达民要求阮玲玉跟他在灵堂办婚礼,这样自己就能以已婚的身份分到更多的财产,无奈张夫人根本不接受阮玲玉。
分家之后张达民拿着为数不多的财产继续挥霍,阮玲玉也渐渐意识到他是不会跟自己结婚的。
阮玲玉不是没想过离开,但是每次张达民都会用相当刻薄的话讽刺她,说她离开自己也不会有人要,还扬言要把她从十六岁就跟自己私奔的花边新闻卖给小报。阮玲玉从小爱面子,万万受不了张达民这般羞辱,只能听从母亲的劝说“忍忍吧”。
起初阮玲玉参演的都是一些小制作的电影,名气并没有太高,但是却深得每位导演的赞许。她的可塑性很高,只要导演说清楚自己的需要,阮玲玉就能在镜头前完美地诠释出来,甚至有时候还会给导演带来惊喜。
导演孙瑜曾说她是中国电影默片时代的骄傲,毫无疑问,她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天命演员。
1930年,阮玲玉凭借《故都春梦》名声大噪,此时她的身价已经远远高于张达民,败光家产的张达民每天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阮玲玉的名气越高他手里的筹码就越多,所以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阮玲玉都会尽量满足。
1932年,一二八事变爆发,阮玲玉跟很多演员一起逃往香港避难,在这里她遇见了唐季珊。
唐季珊做茶叶生意,是香港商圈里有名的花花公子,见到阮玲玉的第一面便被她的美貌深深吸引,不惜抛弃另一位影坛美人张织云,对阮玲玉展开了猛烈追求。
此时的阮玲玉已经被张达民的阴霾笼罩,唐季珊的温柔乡成了她盲目之下寻求的救赎,即便听过太多唐季珊的风流韵事,即便张织云现身说法写信劝说,阮玲玉依旧选择飞蛾扑火。
阮玲玉当然也知道唐季珊不会跟她结婚,因为他的生意全靠广州的妻子支持,那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家族生意遍布海内外,如果唐季珊跟她离婚,分分钟都能变成穷光蛋。
但是阮玲玉依旧希望依靠唐季珊这个靠山摆脱蜱虫一样的张达民,于是当时局稍稍稳定之后她回到上海后便住进了唐季珊为她购置的金屋里。
此时的张达民已经落魄,根本不敢招惹唐季珊,只能像狗皮膏药一样抓着阮玲玉不放,并且提出每月支付300块分手费并要付满一年的无理要求。
阮玲玉当时每月的收入大概只有1000块,要拿出三分之一给张达民着实是无法承担,她向唐季珊求助,最后双方协定每月100块支付两年,但是张达民必须对所有人保密。
阮玲玉本以为两年之后她就能跟张达民彻底撇清关系,殊不知张达民根本没想放过她,就在合约还有半年到期的时候,张达民狮子大开口问阮玲玉要5000块钱分手费。这次阮玲玉没再妥协,没想到张达民竟然一纸诉状将她告上法庭,罪名则是盗窃。
阮玲玉在离开张达民的时候卖掉了屋里的所有家具,张达民说他完全不知情,即便这些都是阮玲玉赚钱买的,但却因为没有证据百口莫辩。
张达民的诉状中甚至提及阮玲玉是把他家里的东西送给了唐季珊,间接让唐季珊也成了被告。
唐季珊原本就不愿参与阮玲玉跟张达民之间的纠缠,莫名被卷入其中甚至引起小报记者的关注,这让唐季珊愤怒不已。其实唐季珊也厌倦了阮玲玉,早已经另寻温柔乡,而阮玲玉仍对他抱有幻想。
因为舆论压力唐季珊的生意受到了很大影响,妻子也向他发出警告,无处泄愤的唐季珊开始打骂阮玲玉,昔日的翩翩公子终于露出了兽性。
阮玲玉想要离开唐季珊,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狼狈相如果被媒体大肆报道,又是一出丑闻,而她脸皮薄是万万受不了这样被人指指点点。
迷茫无助之时阮玲玉接演了电影《新女性》,这是一部呼吁女性独立、男女平等的时代巨著,阮玲玉饰演的韦明是一个遭遇婚姻失败的新时代知识女性,可是她终其一生都是遇人不淑,被男人玩弄了感情,还要面对悠悠众口,最后不堪舆论压力选择自杀。
阮玲玉看完剧本之后觉得这完全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她在这部戏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在拍摄女主自杀这场戏的时候,一向进出自如的阮玲玉却在导演喊停之后依旧无法平静情绪。阮玲玉用这部戏发泄了自己的郁结,也结识了生命中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蔡楚生。
蔡楚生欣赏阮玲玉的才华,在《新女性》选角的时候不计较阮玲玉曾经在他没名气的时候拒绝过自己,单是这样的胸襟就让阮玲玉钦佩不已。
拍摄过程中蔡楚生得知阮玲玉被张达民和唐季珊欺骗,心生怜悯,又感叹她才华横溢,绝代芳华却被两个男人握在股掌之中不得自由,跟片中女主韦明的命运如此相似。
蔡楚生的出现成了阮玲玉的救命稻草,她慌张无措地向他靠近,乞求施舍一般地想要寻求保护和温暖,殊不知蔡楚生虽不是善男信女,但也不是个浪荡子,他在老家有原配妻子,在上海又有同居的女友,实在挤不出空间来收留阮玲玉。所以当阮玲玉乞求他带自己远走高飞的时候,蔡楚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此时的唐季珊已经无视阮玲玉,而张达民见迟迟等不到阮玲玉投降,所幸鱼死网破,将阮玲玉16岁起跟自己同居的种种密辛全都卖给了小报记者。
一时之间这位绝代佳人,时代影后的风流韵事成为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而阮玲玉终于还是要面对此生最无法接受的事情,颜面扫地,人言可畏。
1935年3月7日晚,25岁的阮玲玉参加了一场名流晚宴,宴会上的她光芒四射,频频更换男伴在池中翩翩起舞,她难得如此开怀放纵,很多人都记得那晚一反常态的阮玲玉笑得如烟火般灿烂。
也是在那一晚,她把三瓶安眠药倒进碗里,就着热腾腾的八宝粥吃得一粒都不剩,只留给世人两封真假难辨的遗书,以及那耐人寻味的四个字“人言可畏”。
一代巨星突然香消玉殒,阮玲玉的死在社会上引起巨大反响,出殡当天包括金焰、孙瑜在内的12位影坛大佬为她抬棺,30万影迷自发聚集在灵车途径的道路两旁,为她送行,不少人泣不成声。
不仅如此,仅在那一天上海就有5位女性影迷自杀,其他省市也有同类事件发生,她们都是新女性思想的倡导者,阮玲玉就是她们的精神支柱,阮玲玉一死她们则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阮玲玉短暂的人生除了贡献给电影事业,便是消耗在悲剧的爱情故事里,最后终结在“人言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