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第一弹——幼猫奶糕
七夕特辑 瞳鹊x庄周 寻找
【1】
七夕这天万里无云,可惜我们难得清醒的庄周心情一点也不风和日丽。
就在一盏茶前,长安城著名单身汪张良,在他家门前吠吠吠,沉痛感慨关于七夕虐狗节实况什么世风日下辣眼睛等等一系列碎碎念——
被夺命连环(超大声)碎碎念吵醒,庄周迷糊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咚一声从鲲上摔到了床上。
哦,真是运气欠佳。
庄周愤愤起身,半眯着懒洋洋的睡眼就带着满脸僵硬的神情推开门,那叫一个怒气值满格,简直是见一个丢上一把蝴蝶见两个丢一群蝴蝶。
不过,修lan养de好dong的庄周最终用尽洪荒之力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就不能去别的地方痛哭流涕吗?”
张良倒是非常爽快,马上一屁股坐到门前石阶上:“不能。”
这真是没办法交流了。
庄周石化,但很快自制力欠佳地在原地进入半梦半醒状态,召唤出了鲲。
这时候,郁闷却拿张良没办法的庄周终于发现了好像哪里不对。
等等……
瞳鹊那家伙呢?
一瞬的冰凉彻骨,于是庄周勉力维持着半梦半醒,四处搜寻。
虽然说,没有任何的常识和逻辑可言,因为怎么想瞳鹊好端端都不会去躲衣柜米缸的啊庄周同学!
一炷香之后,庄周心急火燎了三秒钟然后百无聊赖地昏沉睡着,差点一头栽进米缸,幸好被鲲熟练地一抖坐了个稳当(所以说去米缸找是因为自己常常栽进去吗?)。
没关系,那家伙答应了要还房租,才不会那么快失踪呢。
庄周一面那么心不在焉地想,一面惊异地觉察到一个事实。
他居然、居然……
失眠了。
这算是生下来之后一直睡睡睡的后果?
最终,素来好脾气的庄周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神采奕奕急躁地冲出了大门,吓得门口张良瞬间忘词闭嘴,围观这一难得的奇景。
连带来开解(?)他而下了战场就冒过来的刘邦(话说你带着鲁班真是太没有诚意了),都停止了关于明天还要上工不要在此胡闹浪费时间,没有精神力法强会变弱等等一系列话语(等等这真的是开解?),蹲旁围观。
至于鲁班,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就他那探出的小脑袋,明明白白写着:求围观+1
庄周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决定直入主题,抓起蹲地三人组其中带头的张良就问:今天可见过瞳鹊?
三人有志一同摇头晃脑,不知道的还以为发了羊癫疯,新型传染性的。
“你要找他,何不去问问扁鹊?”最终还是人际关系熟络的刘邦提出了可行性意见,随即一手鲁班一手张良就跑,后两者一个安之若素,一个挣扎无果,于是被刘邦顺利拎走了。
跑的,还真快!
作为鲲的拥有者,理论上速度最快的庄周头一回体会到什么叫理论和实际的差距。
没办法了。
望着空荡的街道——各家各户都在各自筹备着七夕,这条街不是主街,自然冷清——庄周只觉风过更清醒,最终还是听从意见向着长安药铺进发了。
【2】
瞳鹊被人弄醒过来时候,事情已然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就在他大清早上街去买庄周会喜欢的新式抱枕之时,冷不防被人一镰刀勾了去,要不是围巾挡着,他当即血溅三尺命丧当场也说不准哪——
尽管那人对此认真澄清自己换了武器还掌控了力道……
但是,下一秒就用难以描述的力道直接打晕他的家伙说的话,没有任何说服力好吗?
“所以,你还要再手术?”听白起描述一系列来龙去脉的瞳鹊,终于在那家伙开始对他和嬴政小时候的感情故事进行进一步细致全方位描述的时候,皱着眉开口打断。(有关内容具体请见七夕特辑3 白起x嬴政)
真没想到平时不说话的家伙唠叨起来那么可怕。
“嗯。”刚刚还像是要来一大段抒情的声音回归沉闷。
瞬间,像是嘴上的拉链合上。
……转换得真快。
买礼物不成的瞳鹊冷着神色冷着眼,冷而微嘲的语调和着他素来不给别人的嗓(庄周不是‘别人’),开口就是恫吓:“你的身体经过多次手术改造,会大幅度缩减寿命,你应该知道。”
“嗯。”倒爽快的很。
“我要上次两倍的代价。”上次的诊金全数在扁鹊那,他一点也没分到,瞳鹊耿耿于怀地想,耽误他买礼物,活该!
“嗯。”
白起你这是刚刚把一年的话说完了只会‘嗯’了吗?
竟如此劝不听。
本想着让人知难而退、然后就可以欢乐地赶回去买礼物陪庄周一起睡的瞳鹊不爽,很不爽,非常不爽。
今天可是七夕!
可恶,为什么他还要上工?!还是这种麻烦的大工程,要知道,这样一台高难度的手术没有一整日是下不来的啊!
罢了。
嘲讽又无奈的一笑,瞳鹊突然一僵,才发觉自己好久都没有露出这个以前他最习惯的神情,都有些不习惯了。
是……那个家伙的缘故吧?
想到庄周,腾地又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新式丝绒大抱枕。啊,该死,为什么不让他先买了再把他打晕来啊?
那个柔软舒适度,庄周一定会喜欢。
真是失策啊。
懊恼自己手不够快的瞳鹊一面怨怼眼中戾色,一面却又不得不跟着白起走到准备好的手术室——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挟持,绝对!
眸子一眯,目光四碎开来,闪烁的,熠熠冰凉万点光。
眼瞳合上,又张开。
他开始认真起来,这是一台如此困难又风险的手术,这个认知甚至让他不由得兴奋起来,瞳鹊不像扁鹊名气大得以瞧见各色有意思的绝症,平日里只是更多的以战场谋生。
看着自发躺好的白起,瞳鹊自随身包裹一一取出器械,
有趣。
瞳鹊,有着扁鹊的一切嗜好,譬如手术操作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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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瞳鹊?没见过。”长安药铺里,扁鹊坐在隔间里悠悠然呷了口茶,皱眉回答。
正此时,因为满身酒气被支出门外的李白终于耐不住性子一个将进酒冲了进来,好似他不在片刻庄周就会把扁鹊撕成碎片一样。
开玩笑,他庄周根本没有什么攻击力,属于无害安全品种好吗?
扁鹊冷淡的嗓,与刚刚自梦境出来的瞳鹊有七成像,但也只是七成像(至少庄周听起来差别非常有)。
即便如此,庄周依然听得有些没由来的沮丧,为了一个已然失踪一个上午的人。
看着李白和扁鹊谈笑,气氛好得有些无处插足,多余的庄周混混沌沌又自己一个人踏出了药铺大门。
庄周没有回家,只是呆呆留在药铺大门不远的街道——这是刚刚他傻站着堵了药铺的门,被小厮赶的距离。
抬头,还是那片万里晴空,日光温暖,洒在身上却说不出的冰凉。
或是他感受不到吧?
他想睡着让鲲载他回家,可是无论如何闭上眼,清醒得毫无睡意。
睡不着,就没有鲲代步,那么长的距离只能再次靠走。
满街的车水马龙。
可是闭上眼,那个人说着要为他刀剑的模样就出现了,然后心下某一角就开始生生撕裂疼痛,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瞳鹊这是头一回不留任何话语,彻底消失。
渐渐的,疼得麻木了,连同站得发酸的脚一起,没有感觉了。无力的庄周最终还是一步步走回了家门前,就着张良之前坐过的台阶坐下。
他没有吃任何东西,肚子里只有扁鹊那儿匆匆啜了一口的茶水,竟也没觉得饿。
往日都是瞳鹊喊他吃饭的,现在没有人准备也没有人喊了,他便也不吃算了。
都算了。
可是庄周注定要失望,因为日头从东方到正中再偏西,这条偏僻的街也没有几个行人经过,遑论瞳鹊。
七夕节,那个曾常年睡梦中的庄周,一个人睁着眼坐在门前的石阶,每次有人经过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扬起笑站起来去看——
可都不是他。
明明一抬眼,那人似还在喊他要清醒一点;一转身,仿佛又是一顿‘怎么饭也不吃,想饿死吗’的斥责;一回头,好像就可以看到那人从战场回来挥舞手中银两,就为了他贪睡懒得上战场挣银子。
可是他现在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瞳鹊呢?
庄周很想不开,努力回想着是不是自己哪句话哪个动作不对,可是模模糊糊半梦半醒的记忆里,瞳鹊一直那么温和,从来没有露出半点不耐抑或不悦。
连眉头,都舍不得对他皱半点。
今天,是七夕了啊。
他会回来的。
庄周这么想,仍然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出现哪怕一个人影的街口,纹丝不动。
他一定会回来的。
庄周坚持。
他会回来的……吧?
天色,就在这样的想法里一点点变暗,变沉,连带庄周的心情,都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终于,一片漆黑。
【4】
庖丁解牛一般顺着盔甲关节衔接切下去,瞳鹊的动作熟练又流畅,眼神淡然而认真。
他下刀很快,动作放松,悠然有如行云流水,毫不迟疑却也丝毫不差。
很快的,露出皮肉,露出几乎贴在了盔甲上的一层皮肤——瞳鹊放缓动作,将皮与盔甲分离,当是时,多一分则盔甲毁灭,少一分则皮肤划伤,可瞳鹊神色未变,嘴角甚至扬起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于是那些看起来已然不可分割的皮肉与盔甲,就此隔离。
手术还是非常顺利的,或许是瞳鹊刻意认真的缘故,而他本身对于这次手术所证实的猜想结果也感到满意——
直到手术结束,他发现天色那么晚之前。
“给我一匹最快的马。”瞳鹊的脸瞬间变得于此刻天空同色,冷哼一声道,“现在。”
今天,可是七夕节。
怎么可以,就这样让庄周一个人在家?即便他估计会从早睡到晚,才不在乎外物。
该死的不在乎。
常常深受此伤害的瞳鹊想到这里,不由地又有些难过,那家伙怕是压根不会发现他不见了一整天吧?
即便如此,他依然要赶,在第二天之前赶回去。
瞳鹊的马术其实烂的不行,他走惯了路。
但他不怕死一样不停地抽着马驱使它前进,颠簸得非常人能接受,瞳鹊不想管那么多了。
到了长安城门,按照白起的要求直接将马放了(据说这匹马会自己跑回去),然后就不顾被颠簸的骨头几乎散架一路狂奔,自城北至城南,磨得脚都要起泡。
但他终于还是跑到了。
然后,瞳鹊突然就顿住了脚,他瞧见自家的灯火全灭,门口,有人坐在石阶上心不在焉的情景。
死撑着半眯眼不睡,一副被抛弃的小狗的可怜模样。
不是庄周又是谁?
神奇的,见他走近,庄周睁着有些血丝的双眼,直截一头栽倒在他面前——被他赶忙接住,咦,这是……
又睡着了?
一路颠簸的劳累和疼痛犹存,不过,看着这人满面风霜焦急,瞳鹊突地觉得,原来被吃的很死的,不仅只有自己而已啊。
这便不算亏了
好像是长久在野外,腾地瞧见远处人家灯火的微光,一瞬间难以言明的触动。
这个灯火通明繁华得如此冰冷的七夕夜晚,瞳鹊的心情一点点如夜幕烟花般绽开了,一点点的,温暖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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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兰陵王x花木兰】沙场祭
清明时节家家雨。
话虽如此,军营却是不打烊的,花木兰于是坐在自家天井看着雨水从檐角瀑布一样漏下,简直不要太无聊——
不打烊,那也得有得仗打呀。
军队都遣散得七七八八,如何还能有事。
现下这太平盛世,她这般圈粉能力max的能将没被拉出去斩了已经是福大命大,哪敢奢求朝廷养一批老兵参将,发银子供他们继续操练呢。
想着左右是清明,不如去战场,祭她那睡在战场上的弟兄们。
兰陵王,或许现下该称他为高长恭,随着花木兰一道久居了,多多少少了解些民俗。自知那人此刻不复平日爽朗英姿是为何。
不,或许该说,这心结早早在她散了军队归乡里的时候便已生起,他一直知道的。
眉头蹙起,不善表达的他最终也只是默默地为她披上一件厚衣。
这早春,依然是春寒料峭呢。
战场的传说归于战场,此番之后,传说之名还有谁知?
“走吧。”最终打理好包袱,兰陵王露出他鲜有的微笑,竭力地试图温暖手心和雨水一样冰凉的爱妻,“曾经最近的沙场不过是半日的路程,与其在此纠结,不如随心。”
“会吗……他们还会在那里吗……”花木兰从恍惚的回忆中回过神,却突地执拗扯住那人衣袖,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问他,却在询问后自问自答着,状态仿佛陷入了更深的迷惘,“是了……他们没有棺材,只能用布和席子裹了就地掩埋……他们、他们回不了故乡了。”
那个传说之刃。
那个几近不败的神话。
那个平日里神采飞扬的花木兰。
曾那样骄傲到几乎强硬执拗的一个人,却在这清明里,神情哀恸面色恍惚。连话语,都说的断断续续,带着她曾最看不起的犹疑。
说不出的心疼。
可是真正到战场的时候,沉默的,如何是一个人?
黄沙肆意,残败枯槁的遗骸遍地,断了的铁器、风化的枯骨……交织错乱着,在雨滴里尘沙轻扬,模糊了时间。
风纵沙横,可终究不一样了。
两个曾在战场上争锋相对的人,此刻执手安然。
花木兰红着眼眶,也直着腰杆,将带来的旧碗丢在地上,倒完了酒,狠狠一砸罐子……登时四分五裂。
她说:“干。”
然后一扬手,一碗黄酒下肚。
可是风沙呜咽,那些附和她号令大喊着“战!”的人,已经再没有了。
高长恭本是负手而立,看着花木兰近乎执拗维持中气十足地喊着,喝酒,继续喊,继续喝……终于忍不住上前去从后环抱住,不顾那人红着眼眶歇斯底里的疯狂挣扎,只缓缓道:“别喝了。你是替他们送酒来的,再喝就全让你自己喝完了。”
花木兰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呆愣愣地转过头,用发红眼眶里空洞的神情凝视,咬了咬下唇,最终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因为那个人的眼神里,分明是比她更深的痛。
何苦在这样一个人面前难过。
草草地抹了一把脸,稍稍振作的花木兰重整动作稍作放柔地转身抱住那个人:“抱歉。”
“没事了。”兰陵王却这么道,柔和的,甚至有些像是安慰的笑意,“今日无战事。”
偏生是笑着的。
那个人。
那一年的说书人,是怎么形容他的?
——“貌柔心壮,音容兼美。为将躬勤细事,每得甘美,虽一瓜数果,必与将士分享。”
可是他的将士都战亡,他的城民都死绝。纵有瓜果珍馐,还飨谁人?
是了,今日无战事。
可是无战背后,是灭国无家的心酸——
“你……还好吗?”不擅长做出女儿家姿态的花木兰想安慰,却最终只别扭道:“那个,虽然他们都不在了但是我……”刻意试图放缓的语气,却在说完之后几乎要咬掉自己舌头——笨嘴,没事提什么提!
“无碍。”那个人显然比她看得开,或说藏的深也好,他只扬眉,言语淡淡却寂落让人心疼,“再呆一会,就该离开了。”
无论如何。
“高长恭你给我等会!”最终,对那人的担心超出一切的花木兰喊住那人,抬头又是爽朗英气的神情,中气十足又利落的模样,“犹犹豫豫的哪里像个男人!赶紧的分了我这的酒祭拜一下明年再来见他们,回程了!”
嗯?
兰陵王转过头,看着那个分明是狼狈,偏生重拾坚毅的女子,大抵收到了那人爽朗一拍肩膀这动作里的鼓励和温度,便于是也将难免的伤感收敛。
两个同样狼狈却又同样重披上坚硬外壳的人,执手而归。
多幸运,因为余生的每一年清明,都有与自己相似的人相互激励。
在同一片沙场之上,无所谓形象多狼狈。
执手来,执手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