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评」《今日营业中》:仔细咀嚼每首单曲,制作上用心并不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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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辑封面

与上张专辑相隔了四年,望穿秋水,林宥嘉在2016年的时候发行他第五张专辑《今日营业中》。改变当然是有的,除了林宥嘉贡献出两曲以外,我个人觉得比较值得注意的是可以看到这次专辑并没有王治平的参与,所以相较之下这张专辑确实可以说是林宥嘉自身比较想给的东西,而成效如何?

照惯例说说曲序:「让世界毁灭」、「天真有邪」、「坏与更坏」、「热血无赖」、「我已经敢想你」、「一点点」、「飞」、「梦见你梦见我」、「 Still Open After 10 PM 」、「白昼之月」、「宠儿」、「勿忘你」、「 Off, Do Not Disturb 」。其中「 Still Open After 10 PM 」还有「 Off, Do Not Disturb 」分别为专辑设计的过场以及 Demo ,同时也和专辑名称做个呼应。

  开场的「让世界毁灭」让人惊喜,前奏如陨石掉落然后炸开一般气势磅礴,然后在废墟灰烬之中慢慢起身,再进入主歌,画面感十足。

  吉他犹如黑暗中的一线光亮,于是 Yoga 的声线就随着慢慢前进;而其他的不论是钢琴还是合成器,就像沿途飞散的尘埃不断划过耳旁。再经过 Pre-Chorus 的急促……这段词曲编咬合让歌曲紧凑得很有感,而且从第二次这个地方的鼓开始被往前推,仿佛越来越沉重的脚步,尤其在副歌前那段零碎,创建出奔跑般临场气氛.编曲很加分。

  副歌的唱法给了我一种 Whatever 的感觉,「反正就这样吧,也没办法挽救什么了吧」,那种毫无目标又带点力不从心的呐喊,在这首歌这样的选择我觉得算是搭配的。可我觉得副歌和声可以再叠多一点点,这样在从 Bridge 中,电子营造出的漩涡回来时衔接的最后一段副歌可以更反差,但整体瑕不掩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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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V截图

  主打抒情「天真有邪」是林宥嘉本张专辑唯二创作曲之一。坦白说我是觉得很意外林宥嘉这首以传唱性为主的抒情歌.阵容居然可以请到黄伟文、荒井十一、赵兆来制作这首歌,才刚开始创作就有这种高规格,待遇不错啊。

  也因此虽然只是传唱为主的抒情歌,这个格局可是一点也不简单,光是开头的钢琴和弦乐的铺陈就很美、很充满故事性了,第一次 Pre-Chorus 开始加进来的吉他拨弦实在太温柔,第二次用鼓组来交换一样不失风采,也让两次副歌的力道分明地逐步渐进。最后一次副歌,先抽空伴奏再一次汹涌的手法不罕见但确实效果非常好。

  黄伟文歌词也咬合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编曲和曲之间的桥梁。在词汇易懂的情况下金句亦是层出不穷,深度与抒发兼具,感觉黄伟文给林宥嘉的词越来越诚意了,下一首也可以见证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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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林宥嘉第一首粤语歌:「坏与更坏」,班底也非常的港式,看得出并非玩票性质,最大的噱头无疑是制作人是陈奕迅了,但别担心,并没有陈奕迅的影子,这方面林宥嘉早就从之前的专辑里摆脱掉了。

  我太喜欢黄伟文这首词,悲观地去鼓励人,即使选择不佳也不要放弃选择。我闻悉有些香港人因为现况也对这首词很有共鸣,才意会到原来可以套用到那么多的场合。

  开场吉他黯淡已经点题这首歌略带点失望,即使加了鼓点整首歌依旧阴暗忧愁,但这个鼓点铺陈我觉得很重要,影响到第一次副歌岔然而止由弦乐补上,整个氛围就像是停下来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在慢慢试着安慰自我那样,第一段营造得让人都灰暗了起来。

  经过管乐的 Bridge 吸引人的是林宥嘉最后一段副歌的诠释,近乎清唱的开头让假音在这首歌于此刻最为干净,第二句「若不选 / 你便任人指派」中的「指派」,跟着鼓拉出一条波浪型的力道我超喜欢的(这句词也是这首歌我最喜欢的一句)。没有在结尾用太多力让整首歌保持同样的情境,我觉得拿捏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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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血无赖」听来是一点也不热血,不知道因为制作还是其实就是曲子的问题我也不是很明了,但不论是「 Wo oh oh」还是副歌结尾的「无赖」都听来有气无力、力不从心(也可能是处理上滑了一下的关系。),使得连那个鼓点感觉都是为了热血而热血,强说愁的感觉,有点有壳无魂。

  因此林夕的词也显得些许尴尬了一点,更何况前面又有一直被拿来比较的黄伟文的两首好词,相形见绌了一些。

  反倒是「我已经敢想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单曲,不愧对这个强大乐团。我觉得已经不是用完整来形容了,它呈现出一种很舒服的姿态,吉他、贝斯、鼓、钢琴和人声都各司其职地堆叠出自己的音乐风格,通通在这首曲子里面很恰当地融合在一起,再由一点点和声点缀。然后你就这么被四面包围着,惊觉欣赏哪一面都是过瘾,可以很享受着各个乐手享受地弹奏,然后轻呼一声:「这就是音乐啊。」

  很淡却很细腻的呈现,互相映衬着,第一段副歌留出了很足够的空间让林宥嘉的声音很干净的表达,到了结尾林宥嘉也淡出让钢琴作个漂亮 Solo 来收尾。而陈信延也继续善用他的情歌词风,以最朴实的文字写感情,让人最可以感同身受,让这个细致的编排更亲近听众,不否认他还真是这个路数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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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很好玩的是,这五首的概念其实很一致,都有一种用负面、悲观的态度来蜕变、鼓励自己的感觉──「做个废人无所谓 / 不过是回到了原点」、「突然明白自私一点不过分 / 胜过为你自焚」、「自选轻伤更聪敏」、「失败太痛快 / 起劲地对它说一声 Hi 」、「我已经和回忆和平在一起 / 不刻骨不铭心 / 不强迫忘记」。(顿时仿佛「热血无赖」也在此刻稍微解套了一点?)

  我不知道是刻意安排还是我天生脑补,但我个人还蛮喜欢这样解读的,也刚好是专辑的一半。

  接着是专辑中林宥嘉最后一首创作曲:「一点点」。还是真的是一点点感觉。首先我觉得编曲营造很不错,有一点温暖的微光缓缓透过云层、透过窗的那种暖意,可是又像打进湖水再晕开来一般的淡绿色迷幻,然后再身陷快进的奇幻华丽色彩,带点清新脱俗的文艺气息(更何况配上青峰的词。)。

  但也就这样了,我个人是觉得整首控制到四分钟左右就是个很不错的结尾,带了点迷蒙感足以让人回味,所以我觉得最后一段副歌是真的加进得有些勉强的感觉,也没有什么太强烈的转折,可能是怕破坏气氛,却有点搔不到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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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白说是有点失望,因为这张专辑两首林宥嘉写的曲我觉得都没有之前的作品出色,甚至他嫁作给陈珊妮、卢凯彤的「如同悲伤被下载了两次」、「留一秒」都比这两首还更有他个人的风格。或许打这两张牌太安全了一点。(不过至少庆幸不是一口气就转成全创作专辑,火候未到硬弄整张就挂掉的歌手,前车之鉴实在太多。)

  励志歌曲很容易制式化,若要动人心扉其实花样不用太多。「飞」就是一首很纯粹有力的代表──温柔的吉他、白净的声音、真诚的旋律以及不表象的歌词,很有疗愈的说服力。

  仔细听就感受到乐器和人声把彼此都衬托出来了。你能感受吉他每次的轻重的感情掌握,林宥嘉的情绪也跟着旋律起伏,在简约的配乐下带有穿透力。尤其副歌那个「飞」一字咬合起来轻易令人入戏,宛如歌词般,刚学飞那样地颠簸,情境就这样到位了。

  可相对来说确实是需一点专注去品味,是清淡到如果放着听很容易被略过的一首单曲。一开始我觉得这首应该放在专辑结尾才对,真的很舒服,可以从这首歌摄取一些正面能量,但听到后面确实也是这样没错啦……

  「我梦见你梦见我」延续了「飞」的氛围,其实相较之下是有点尴尬,因为我喜欢「飞」那样的编曲,我就会觉得「我梦见你梦见我」的编曲有点常态。

  但编曲采渐进式的,像是从黑白渐渐转换为彩色的那种感觉,一个一个乐器默默地参与进来,听起来其实是很顺畅的。所以我想有听众喜好应该是和我相反的,所以……两者择一?我还是很喜欢副歌的旋律啦。

  BTW ,结尾收得很快再加上那声叹息,还真的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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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till Open After 10 PM 」,连发清淡小品并不代表要结束了。

  再次揭开序幕,「白昼之月」绝对是专辑里头最容易抓住耳朵的单曲了,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是林宥嘉的口吻和整首歌相当切合。

  我很喜欢里面参杂的电子元素还有鼓点,让整首歌更有速度感、我喜欢主歌低而重;扬而轻的力道拿捏,让整个跨越的音阶更凸显、我很喜欢 Pre- Chorus 那破茧而钻出的转音,带点浮夸的画龙点睛、我很喜欢歌曲行进收放俐落,还有高低音的迸发与收敛拿捏得宜,我最喜欢的大概是最后一段副歌林宥嘉带点野的声音,冷冽却很高亢。

  我也很喜欢这个很有意境的歌名,但是我觉得歌词重复性高了一点,算是有点小辜负了,不过其实那段 Loop 已经跟着 High 了不太要紧。而某些地方的吉他我觉得可以更推出来一点,但整体瑕不掩瑜的,听起来还是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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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宠儿」曲调如同它的歌名一样优美温柔,所以弦乐和钢琴自然是最称职的绿叶,凸显著林宥嘉的声音,这当然也是这首歌最值得听的地方。

  你可以在主歌听见林宥嘉乘着和弦的低音铺陈,然后开始一步一步往上攀爬,到副歌也可以听到尾音上的处理细腻, Bridge 与弦乐的共鸣也算是不错的小精彩。还有几处这张专辑很喜欢用的转音唱法,不过那个有穿透又带点不清澈的嗓音不断诠释着「 Beautiful Love 」才是最让人有记忆点的地方,没修得太干净反而更诚恳了。

  因此,我觉得这首应该才要是专辑内最该打的情歌,因为你不用太仔细地听,都可以听出这首在抒情上的感染力而停步来倾听。

  专辑尾声由国语版的「坏与更坏」── 「勿忘你」来作结,换上施人诚的词更直白的表达,其实这首词有点阿信的风格。

  编曲上虽然乐器有更换几个(吉他变钢琴),但编排上其实没有太多差异,反而是林宥嘉的表现不太一样,例如说:「勿忘你」词面比较直截了当,所以第二次副歌直接上真音而不是转假音;「坏与更坏」则内敛些,所以在最后一段有了更勾人的尾音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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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个好?这就像是你喜欢吃意大利面还是排餐一样,要关店了,选你喜欢哪首词的含意,听哪首更触动你心弦。

「 Off, Do Not Disturb 」,现在是私人时间,不过欢迎隔墙有耳。一些脚步声、调音还有些日常的声响,然后前奏才开始出来。其实也就是「飞」的钢琴 Demo版本,但词是林宥嘉的版本,另一种自我鼓舞的角度。

  专辑中,很明显林宥嘉的唱功更提高一个层次了,技巧上,几个转音和尾音处理都非常细致甚至美到有点不可思议,情感拿捏上也是,从力道上来控制蛮有效果的,在这张抒情居多的专辑,他的声音在不同的小地方还是做出了有感的变化,足以撑场。

  但相对来说,以往林宥嘉那比较狂、比较疯的一面这张专辑倒是比较没有展现出来,不过这跟选歌的方向比较有关,所幸还是有一两首可以解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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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或许不得不承认《美妙生活》是个难以跨越的高耸围墙,《今日营业中》的专辑流畅度可能不及于它,但仔细咀嚼每首单曲,还是能听出制作上的用心并不马虎。


  坦白说我对于林宥嘉这张专辑的尝试给予好的评价,这是他第一次脱离王治平来制作整张专辑,同时也是华研自家班底很少的一次专辑,其实是很大的突破和水准了,我个人是还蛮乐见未来发展的,尤其看到林宥嘉很愿意多网罗各个音乐人来合作,而且找来的音乐人确实都交出不错的作品、擦出不错的火花,更重要的是,他很清楚怎样的歌曲要和怎样的人合作。


BTW ,这次专辑的歌曲文案,实在让我越来越敬佩陈信延这个作词人,他让歌曲的概念更浅显易见,这会让听众更好咀嚼歌曲。我也越来越好奇他的感情生活,怎么每次歌词都写得很像亲身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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