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女爬到宠妃,她处心积虑却不为争宠,只为一个疯狂计划(上)
“兰妃,你绑架宫妃,意欲何为?”从黑暗里走出来的,是笑盈盈的德妃娘娘。
她招招手,两个太监跑进来,大叫着“你要干什么”的兰妃很快在一团红绳里毙了命,慈悲的德妃娘娘眼也没有眨,吹吹自己刚修好的指甲:“兰妃是个蠢的,总给人做嫁衣。”
她又像往常那样笑笑:“静贵人,本妃赶来救你了,可惜没赶上。而兰妃呢,杀害嫔妃,已被就地正法。”
她调头要走,刚刚拿着红绳取了兰妃性命的两个太监,此时拿着红绳靠近了江穗。
“你应该感到幸福,你死的时候,陛下依旧把你当作江静和来爱着,那是个多么令人羡慕的女人,死去十年了,依旧被陛下爱着。”德妃不甘的回头瞥她一眼,“尽管她背叛了陛下,尽管她辜负了陛下。”
她正要转回头时,可怖的一幕发生了,她亲眼看见江穗从紧缚的绳子中抽出双手,“咔嚓”两声脆响,两个太监被她拧断了脖子。
江穗摘掉嘴里的布条,起身望了一眼窗外的残月:“她不值得你羡慕,她愚蠢固执,被利用、被欺骗、被抛弃、被赶尽杀绝。”
惊恐慢慢爬上德妃的眼眸:“你是谁?”
江穗朝她慢慢绽开笑容:“臣妾是静贵人啊,你糊涂了,德妃娘娘。你用掺了药的熏香药疯了皇后和李美人,又守株待兔,等到了能将臣妾和兰妃一同除掉的日子,如此聪慧,你怎么会不认得臣妾呢?”
她弯下腰,拾起兰妃落在地上的匕首,在话音落时,匕首已从她手中掷出,稳稳的贯穿了德妃的喉咙。
江穗张开自己的手掌,掌心握刀留下的茧子被她一个个削去,她看着掌心问道:“你是谁?”
掌心没有回答,她又问:“你是谁,江静和?”
她突然握起拳:“你是我毕生的耻辱,你令我作呕,你是泠虚山永远的罪人。”
5
那是江静和还年幼的时候,她跟着母亲一起要饭,光着屁股、赤着脚板在晋阳城里跑来跑去,夜里便住在城郊的破庙里。
后来母亲害病死了,她一个人讨不到饭,快饿死的时候被泠虚山上的震南山庄收留。
庄主问她要学些什么,她毫不犹豫的便说要学医,如果她会治病,母亲就不会死了。
若是让她重新选一遍,她才不会学医,她要学剑、她要学刀,她要学能保护同伴的东西。
震南山庄早已衰落,老庄主走的时候,山庄已经没什么人了。江静和担起了庄主的位子,那时她刚刚十五岁。她花了九个年头,和人吵架,和人打架,死里逃生,又险象环生,这才带着震南山庄在江湖上又重新混出了名堂。
第十个年头,她二十五岁的时候,在晋阳城的花楼上遇着了秦章。
她站在花楼上细细看刚刚来到封地的晋阳王爷,长得白白净净的,摇着一把折扇,同山庄里那些大老粗一点也不像。
王爷抬头看了看她,她朝王爷卖力的挥了挥手,他笑了,笑的很温暖。
那是江静和人生最快意的几年,震南山庄高手如云,生意广布四海,她为人侠义,有百十来个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走到哪都有人尊称一句“江庄主”。
秦章喜欢她,陪她在城外的十里桃林里纵马,马蹄激起阵阵红浪,秦章一把将她抱到自己的马背上,她在他怀里放肆的笑。
“秦章,你喜欢我么?”马蹄远去,桃林里回荡着她的声音。
“喜欢,我喜欢阿静。”秦章的声音随风遥遥传来。
她长着最明艳的眉眼,穿着最明艳的红衣,鲜衣怒马,快意恩仇,在江湖大梦里肆意的挥霍着青春。她本以为一生都会是这样快活,是一壶酒,是一曲萧,是一柄长剑,一把快刀。
可她没有想到,当山庄兴盛到极点时,武林决不允许一个医女坐头把交椅,也不许她统领的山庄踩在百年来的名门正派之上。
一场最无耻的绞杀开始了,震南山庄在武林八大派的围攻下血流成河,十八绝世高手殊死奋战,守住了这一片家园。
八派退却后,朝廷的军队却来了。
龙虎卫在山庄外持枪列阵,她想到的却是向秦章求救,她去了,大雨滂沱的夜,铜墙铁壁一般的晋阳王府大门。待她再回到山庄时,山庄已被撵平,她全心全意爱着的秦章站在她的庄主之位前。
震惊、错愕,而后是梦醒时的恍然和痛苦。
他亲手毁了她的心血,毁了她珍视的一切,毁了她安睡于其中的梦。
“我常常想,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会想什么,”他回过身,他一点也不合适穿戴铠甲,“是更多的钱财,更大的地盘,还是更大的势力?”
她什么也没想,她只想和自己的兄弟们快意恩仇,只想和自己爱的人共此余生。
“我也想坐这样一个位置,我觉得把山庄的生意拿回朝廷,便足够让我坐上这样一个位置了。”他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对着她笑,“阿静,我会带你看更大的山河。”
他总是这样笑,笑得温暖人心,她幡然醒悟,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为了一丝丝温暖,就甘愿把自己献出去?
“我不去,我不想去。”她甩开他的手,他只拽住她的一片衣袖。
她不想要更大的山河,她只想要自己渺小又珍贵的曾经。
她朝着山庄深处跑去,一把火将山庄和她化成了灰烬,一同成灰的还有她可悲的爱情,留下的,只有她的一把残剑。
震南山庄和江静和都被抹去了,一年年春去冬来,柳絮纷飞,江湖人不再记得她,可宫里的女人却从未忘记她。
眼泪滴落在掌心中,江穗咧嘴笑着哭了:“傻子……”
飞鸿般纷乱的过往匆匆在她心底溜过,她收起手,握住了自己的泪。
6
秦章带着内卫找来时,江穗正坐在四具尸体里,她看着自己的掌心,脸上是干涸的泪痕。
“没事了。”他安慰着她,将她抱起,走出破败不堪的宫殿,天竟然已经亮了。他抹掉了她脸颊上的泪痕:“没事了,我们还要一起看更大的山河呢。”
江穗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梦里大火缠绕着她,把她逼进一个血红色的池塘,她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撕心裂肺的痛似乎要将她撕裂。
江穗醒来时,秦章正睡在她身边,他侧着身子,睁开眼看着她:“不睡了么?”
他破天荒的一句也没有问冷宫里的事,而是抚过她的乌黑的头发:“我们有孩子了。”
看见她一点也不欢喜,他不禁疑惑起来:“这不是你的梦想吗?结庐为家,再生十个八个孩子,孩子可以慢慢来,草庐明日朕便让人建。”
那是江静和的梦想,不是她的。
“真好。”她敷衍的回答着,闭上眼睛。
她不明白,为何总要斯人已逝才会后悔,才会着急弥补誓言。她想不明白,便一直想,想得自己心酸得泛疼,才终于饶了自己,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醒来时已经是夜里,秦章不见了踪影,江穗掀开被子,独自离开了泠虚宫。她熟练的找到了刚进宫时来过那个狗洞,她用布包裹的金错刀还在这。
她拔开刀鞘,一段刀光照亮她的眼睛,匆匆如流水的年华在她眼里闪过。
如今的所有都不能阻止她早已发下的誓言,她要亲手砍下秦章的脑袋。
“你究竟是谁?”秦章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回头看看,而后抽刀出鞘,雪亮的刀片映着月光,他看看刀,说到:“金错刀。”
“是的,陛下。”她淡淡答道。
“陛下总念着江静和,但我不是她,她已经死了。”江穗提着刀,月光映着她的面容,“我拜入血刀门五年,在血池里脱胎换骨,你可知道那种疼,比江静和死的时候还要疼一千倍。”
“我练得血刀秘技,出关向南,斩了岳剑一派,踏足仙山,佛道尽灭。”
秦章微微睁大的眼睛稍稍眯起,他竟然笑了:“朕知道,朕知道,你杀得八派后继无人,兵器谱上的活人屈指可数,你可快意了么?”
“不,”她决然回答,“我还没杀了你。”
她抬起刀,刀尖指着他的喉咙:“我还没杀了你珍视的东西。”
皇帝在她手中,她自然可以胡作非为。
第一日,她荡尽后宫。
第二日,她屠戮前朝。
第三日,她堕下腹中不足月的孩子。
秦章大叫着她是一个疯子。
她这一生,取走的人命何止千万条,她杀的麻木了,甚至无法感受到秦章的痛苦,那种痛苦,应当与她的山庄被屠戮殆尽时别无二致。
她确实不是江静和了,江静和手不沾血,一心向往着潇洒纯粹的江湖和单纯美好的爱情。
她是已经堕入地狱的魔鬼,受尽无数的咒骂与诅咒,她拄着刀,坐在宫殿长阶的尽头,残阳如血,把血色都掩藏干净。
秦章坐在她身旁,望着空荡荡的皇宫:“或许当初朕就不该招惹你。”
“是的,江湖儿女,总是很可怕。”江穗擦去刀上的血迹,“我那时在火里就想,剑有双刃,伤人伤已,我要学最厉害的刀法,刀背朝自己,刀刃向仇人,当年砍我的每一刀,我都要还回去。”
秦章沉默良久:“你还完了。”
“是的。”
“其实我一直都爱你。”
“我又何尝不是呢?”
她拎起刀向下一挥,圆月淡淡的出现在天空,正巧是八月十五。
7
江穗之祸后,武林不兴,朝堂疲弊。
她回到泠虚山,重建震南山庄,整合天下武林,朝廷的御令竟不如她的一句话管用。若说侠以武犯禁,那她已站在了天下武夫的巅峰。
人们说她残忍嗜杀,她毫不在意,天下人只会记得震南山庄庄主江穗如何手执一把金错刀横扫武林、屠尽皇家,却不会记得前一任庄主。
她大约叫江静和吧。(作品名:《金错刀》,作者:蒋见深。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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