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 | 欧洲杯,记忆中的童话与神话

2024年德国欧洲杯才开始不久,不少媒体就在煞有介事地讨论“欧洲杯没人看”的话题。我对这类话题不感兴趣,作为一个球迷,你不可避免地会关注欧洲杯,那是必看赛事之一。

第一次看欧洲杯还是在遥远的1992年6月。如今想起来,这是一届近乎疯狂的杯赛。那时候欧洲杯正赛总共只有8支球队参赛,可谓精英中的精英。丹麦队在大赛开赛前几天接到通知,可以“替补”受到制裁的南斯拉夫队参加比赛,最后他们跌跌撞撞夺得了冠军。

当时正值初二下学期期末复习和考试期间。仗着成绩尚可,我对复习考试无动于衷,对欧洲杯完全上头。彼时家里还只有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央视也没有全部直播所有比赛,但我愣是一个人窝在小房间里,看完了所有比赛,不管是直播还是录播的。

尤其是决赛当天,我所支持的德国队居然输给了丹麦队,痛失冠军,这让人完全无法接受。凌晨看完比赛,我很快就去了学校,脑子晕晕乎乎参加期末考试,这种癫狂记了一辈子。甚至在考试时,我也在想,像丹麦这种替补登场的球队,怎么最后就拿了冠军?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后来有人管这个叫“丹麦童话”。不管怎样,这事儿就这么发生了。

我之所以说这届欧洲杯近乎疯狂,不仅仅是因为丹麦夺冠——这具有大众性,有些疯狂的理由,于我而言是小众的。比如,你还能淡定地看着“荷兰三剑客”、“德国三驾马车”出场比赛,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那个叫博格坎普的小年轻,踢得不错啊,球感超好;小劳德鲁普、布洛林,都是优秀的新星。再比如,完整看完这届欧洲杯,我过早地被告知:最好的球队不一定能夺冠,但发挥最好、运气庇佑的球队能夺冠。

往后多年,可以说,没有哪一届欧洲杯像瑞典欧洲杯那样给我带来过如此丰富的启示。随着欧洲杯队伍的扩容,精英化的赛事也逐步迈向大众化。如果你身处1992年,就很难想象2024年的今天,欧洲杯可以有多达24支队伍参赛。现在看来,大众化的路径没有大问题,毕竟“欧洲无弱旅”,这么多年来,欧洲足球的整体水平确实也提高了,是当之无愧的世界足球风向标。

大众化也带来了希腊神话。2004年之前,希腊队仅参加过一次欧洲杯,在球迷们的印象中,其水平比安道尔之类的真正鱼腩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在2004年葡萄牙欧洲杯上,除了主教练雷哈格尔,队内基本无大牌的希腊队,居然一路靠着扎实的防守杀进决赛,并且最终战胜东道主葡萄牙队而夺冠。就结果而言,希腊神话可能比丹麦童话更有戏剧性。

今年的欧洲杯于我而言有些特别,除了那种“碰到大赛、观看有理”的假期式心态,还是家庭文化的传承。大宝和小宝早就与我约好,九点场的比赛,她们都要看的,不管是十五分钟,半小时,还是半场。我除了最初有些犹豫,很快就答应她们了。犹豫是因为,往常到这个点,她们应该上床睡觉了;爽快答应是因为,欧洲杯四年一次,她们看看也挺好,还能增长一些见识,就像我当年很快知道了瑞典的主要城市一样,没什么不好。

“爸爸,克罗地亚和阿尔巴尼亚谁赢了?”只看了半场球的小宝,第二天一早就跑来问我。我跟她说,你支持的克罗地亚下半场连续进了两球,本来是反败为胜要赢的,但最后读秒时刻又被对手进了一球,所以打平了。她听后似懂非懂,“噢”了一声,就权当她懂了吧。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这话更多地是在说一代代老去、一代代涌现的球员,实际上,对于足球这项运动而言,球迷的新陈代谢又何尝不是如此?每当看到电视镜头里不同年份、神态各异的球迷,就会有一种时空停止的幻觉:他们代代相承,又似乎是一代人,共享一种审美或伦理的密码。

这是欧洲杯,也是足球,喜欢的自然会喜欢,自然会关注,自然会观看。向来如此,不需要大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