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沸腾!迷影人专属的疯狂纪录片

什么样的人可以叫影迷?一部电影狂刷三五遍,对影人影事如数家珍,还是经常出入各大电影节?

刚刚上映的纪录片金的音像店,便将镜头对准了一群骨灰级影迷。

他们带着相机,漂洋过海,自导自演了一部“盗窃”大片,只为心爱的电影盘片能有个好归宿。

《金的音像店》是一部完全迷影向的纪录片。对非影迷来说,这个故事太过疯狂,里面充斥着大量触碰法律边界的争议问题,甚至影像本身的拍摄方式,也是存疑的。但若从影迷的视角来看,这部影片既中二又热血,看完忍不住想高呼“电影万岁”。

那是因为,本片导演大卫·雷德蒙阿什利·萨宾都是货真价实的“迷影人”,他们从拍摄到剪辑再到旁白叙事都夹带各种私货,普通人看了不明就里,影迷看了会心一笑。

本片开篇便以文德斯的德州巴黎中的一幕,引入导演大卫与电影结缘的往事:父母17岁生下自己,长到6岁寓居祖父母家,正是那时,大卫通过电视屏幕迷上了电影。

电影构成了大卫精神世界的一部分,也启发了他之后的电影制作。后来,大卫搬到纽约,找到了一家叫“金的音像店”的电影盘片租赁店,这里收藏着5.5万张盘片。除了流行电影,这里还有一些从未公开发行的实验电影、电影节落选的拷贝影片,以及各种罕见的片子,可以说应有尽有,影迷的天堂。

音像店的老板叫金勇满,是一个韩国移民,1979年来到纽约,先是开了一家洗衣店,因偶然在店里放置的盗版盘片的行情超过洗衣生意,遂决定转行。

在那个录像带、dvd还占据电影租赁市场主流的年代,金老板赚得盆满钵满,一度开了多家分店,甚至大导演昆汀、科恩兄弟都来租过盘片。

可随着数字时代到来,电影盘片这一曾经承载影迷情怀的实体,也随着胶片电影一起成为明日黄花。

金的音像店也不例外,在这场更新换代的大浪潮中,金老板不仅要面临市场下滑的困境,还得应对fbi的突袭,因为他的收藏里,大半都是非法的盗版盘片。盗版影碟一直备受争议,金老板却认为:电影知识比电影财产权更重要。

直到最后一家店关闭,这近5.5万张盘片的去留成了最大难题。

综合对比了多个下家后,金老板决定将这些盘片捐赠给意大利西西里岛上的一个叫萨拉米的小镇。

这里距离科里昂只有42公里,是电影《教父》的拍摄地,符合金老板心中电影盘片的完美归宿。

直到2017年,一个自称“金的音像店”会员的年轻人漂洋过海,来到这个小镇,才发现,这个曾声称会对影迷会员开放并妥善保管盘片的新“金的音像店”早就关门大吉,且因气候等原因盘片受潮严重,许多都已损坏。

影迷们魂牵梦萦的盘片,为何成了一堆被弃置的垃圾?

原来小镇前镇长维托里奥·斯加比确实计划过接收捐赠的盘片后,将“金的音像店”打造成当地的艺术中心,并因此获批一笔不小的建设资金。

可这笔钱最终落入了当地黑手党的口袋里,真正用于“金的音像店”的资金只有3万美元。

前镇长斯加比则利用这一政绩平步青云,成了意大利文化部副部长。而且,透过大卫的镜头,能看到黑手党成员和斯加比形影不离。这幕后的纠葛,以大卫的能力显然是无法触碰的。可眼看着这5.5万张盘片被弃如敝履,作为影迷的大卫实在不甘心。

电影再次启发了大卫。他学习逃离德黑兰中的情节,召集了一个剧组,让剧组成员戴上戈达尔、成龙、希区柯克、贾木许、斯皮尔伯格等电影人的面具,以要拍摄一部与此相关的电影为由,盗走了这些盘片,并运到了纽约。兜兜转转,盘片终于从骗子政客们的手中又以“骗”的方式,回到了影迷的手中,实现了它最好的归宿。

而导演在呈现这场“拯救”盘片之旅时,也用了许多经典电影片段来映射他的心境。如用阿巴斯的《何处是我朋友的家》中小男孩为纠正一件不公的事,去寻找他朋友的一幕,来表达对挚爱盘片流落他乡的不满,和自己前往拯救时的迫切心情。

在前往意大利前,用电影甜蜜的生活中的一幕来表达盘片对自己的召唤。

在发现盘片没有被妥善保管后,用电影《蓝丝绒》中惊悚的一幕来表达自己内心对真相的渴求。

作为一部纪录片,《金的音像店》足够另类,不仅因在剪辑上对电影文化拼贴式的呈现,更因其对纪录片真实与虚构边界的拓展。

本应在纪录片中保持客观中立的导演,直接参与叙事,以第一人称视角进行主观化拍摄,并营造了本片最具戏剧张力的一幕,也就是一群影迷戴着电影人的面具去“拯救”电影。这一隐喻本身构成了影片最大的魅力,同时也是它最具争议性的地方。以致很多人怀疑,这是一部伪纪录片。

但正如大卫在影片中所说:“电影是存在的见证。”导演对这件事的参与,本身就构成了真实的一部分。电影启发迷影人,这群叛逆的“电影狂徒”再通过虚构抵达真实,完成了“电影至高”的主题叙事。

真实和虚构在这场狂欢式的盗碟行动中达到融合。你很难分清,到底是谁拯救了电影,是昆汀、贾木许、希区柯克,也是大卫、金老板、音像店的会员们。没有他们,这项壮举不可能从虚构变成现实。

“电影新浪潮之父”安德烈·巴赞曾说:“电影是名副其实的爱的艺术,对于电影来说,热爱人是至关重要的。”

这样一个看似荒诞不经的故事背后,折射的正是无数迷影人对电影的挚爱之情。这份爱本身才是这部影片得以完成的最大驱动力。

最终,这些被废弃的盘片回到了真正爱它珍惜它的人手中。它们的艺术价值也再次被激活,截至纪录片完成以来,新店已有超过1700部电影被租借。

时代更迭、技术发展会改变电影传播的形式,但电影艺术本身是不死的,只要爱它的人还在。

飞白

责编 陈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