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禁演反而提高了知名度的电影, 《奥林匹亚I, II》

《奥林匹亚I,II》莱尼·里芬施塔尔1937年11月24日,一个人激动地在日记中写道:“终于看到了这部《奥林匹亚》电影——精彩绝伦,难以名状。画面和表现力令人振奋,一些细节场景非常感人,莱尼控制得游刃有余,真是一部伟大的作品。我备受鼓舞莱尼自己一定也颇感欣慰。”约瑟夫·戈培尔。在看完这部影片后,以评论家的身份写下了自己的第一印象。这位纳粹德国的宣传部长总是亲自审查各类新闻片、文艺片和故事片,在影片公映前严格把关。他还经常要求电影人定期向他汇报,并按照他的指示对影片进行修改或者补拍。尽管戈培尔对于这部影片大加赞美,莱尼还是对外宣称,戈培尔对这部影片的拍摄百般刁难。而实际情况是,两天之后的戈培尔日记上又出现了更多的溢美之词:“我向元首汇报了《奥林匹亚》这部电影的情况。元首非常高兴,对于此片的成功大加赞赏。我们正在考虑,给莱尼颁发一个小小的荣誉。她受之无愧,虽然她一直都是这么淡泊名利,默默无闻。”圣诞节前,他又一次提到:“两部《奥林匹亚》安排在明年二月一起上映,而且还要办一个盛大的首映礼。”

此后,他又想出了一个更好的主意。1938年4月20日正好是希特勒49岁生日,《奥林匹亚》的首映式就选在这一天,作为献礼片隆重推出。当日,这两部名为《民族的节日》和《美丽的节日》的影片于柏林举行了盛大的首映式。《奥林匹亚》的拍摄制作历时两年之久,共拍摄了长达40万米的胶片素材,最后剪辑成两部影片,每部胶片长6000米。在柏林奥运会举办期间,莱尼·里芬施塔尔的摄制组里仅专职摄影师就多达40人,并专门动用了一艘“兴登堡”号飞艇用于航拍。片头字幕中出现的制片公司并不是一家私人电影公司,而是与纳粹宣传部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影子公司,对此莱尼曾再否认。因为里芬施塔尔始终把这部影片当作是一个自我实现的作品,并意图标榜自己是一个不受政治因素影响的电影工作者,一再强调作品中对于力与美的表现。她在苏丹鲁巴地区的摄影作品也表现了这一想法。与她所拍摄的一系列纳粹宣传片遭到査禁相比,《奥林匹亚》在经过剪辑处理后,于1952年获准公映,这是因为影片所体现的非政治因素获得了大家的认可。

《奥林匹亚》所表现的美学,并不像人们想像中的那么好。无论是第一部《民族的节日》,还是第二部《美丽的节日》,其序幕阶段不过是以突破新古典主义美学的一种表现形式,来展示纳粹主义所鼓吹的类似同性恋一般的变态美学,比如阿诺布雷克和约瑟夫·托拉克带有纳粹色彩的人物雕像作品。现在看来,导演刻意营造的这两段长长的序幕却成了对纳粹主义失败的绝妙讽刺。首先出现在画面上的是古代神庙、立柱拱门和高大城墙,直到雅典卫城,引导观众进入奥林匹亚的世界。然后,镜头一转,切换到古典雕像的身上。很明显可以看出,里芬施塔尔在刻意追求光束的效果,即便是在雾气弥漫的背景中,光线也没有丝毫的减弱,营造出拍摄对象在烟雾中升腾的辉煌景象。

接下来,就是那些赤裸的运动员雕像所要表达的古里芬施塔尔的法西斯主义美学里芬施塔尔为纳粹德国拍摄的四部影片,无论是歌颂纳粹党代会、国防军,还是运动会,其主题都是鼓吹在英名元首领导下个人和集体都焕发青春。纳粹主义的影片讲述的是共同意志的胜利,将普通生活加以迷幻药式的催化,让人们陷入自我控制和泯灭人性的状态之中。归根到底,它们讲述的都是权力的胜利。苏珊·桑塔格代奥林匹克精神的实质:“健康的躯体中蕴藏着健康的灵魂。”这样的序幕表达了一种美好的愿望——柏林奥运会主会场开幕式也是承载了这样一种企盼。手持奥林匹克圣火的长跑者将远古的思想精髓带到了今天。刻意强调的全景居中和双轴对称的镜头运用给柏林体育场赋予了一种宗教的内涵。接下来,一组连续镜头的焦点对准了希特勒,详尽地记录下他为奥运会揭幕致词的全过程。这些场面在后期制作时进行了慢动作叠化方式处理。这种刻意营造的壮观景象在今天看来还是显得幼稚可笑。《奥林匹亚》并没有什么创新之处。

威廉·普拉格早在1925年拍摄的体育纪实片《通向力与美的路》中,就把古典主义画面作为背景来烘托主题。该片在晚间节目中播出,倡导新的人体美学意识,在1920年代掀起一阵热潮。莱尼·里芬施塔尔就像是个浑身赤裸的女奴,奴颜婢膝地在古罗马式浴池里伺候主子沐浴,这就是她早期作品给人的印象。从结构上看,《奥林匹亚》也不过是重复她曾经为纳粹拍的宣传片《意志的胜利》(19341935年),在那部片子中对希特勒的造神手法显得更加娴熟。“不可能将自上而下的人民运动定格为一段历史,或是由此给社会发展开具良方。一个自由的社会解决这些问题,是要等待一段时间的,各方观点像是从蒸馏瓶里沉垫出来一样。”年代末的影评人苏珊·桑塔格这样评价道,她主张一分为二地看问题,把里芬施塔尔的纳粹背景暂且搁置一边,重新发掘她电影中的真正价值。对于莱尼·里芬施塔尔的争论旷日持久,她的电影长期以来也被过分抬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