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人民海军
2016年4月26日晚上9点多,张超给我打来电话,我问他:“明天飞吗?”他说:“飞。”我一看时间,害怕耽误他休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匆匆打断他,让他飞完再说,便挂了电话。
他想要一件新外套,我还没来得及给他买;他想吃家乡的兰花萝卜,我还没来得及给他寄。我再也没有等到他平安着陆的电话,没想到这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通电话。
张超离开时,女儿刚两岁,我不忍告诉孩子真相,骗她说爸爸睡着了。那些日子,女儿总会问我:“爸爸什么时候睡醒?”
现在,女儿10岁了,懂事了,知道了,也接受了,只是有时会跟我讲,她不想要英雄,只想要爸爸。
女儿告诉我,七一小学教学楼楼梯间悬挂着爸爸的画像,去打水的路上就能看见。
一开始,她总是让我在家里把水壶装得满满的,她用“尴尬”这个词向我表达她看到爸爸画像时的感受。她不敢抬头仔细看爸爸,每次路过都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开。
终于,有一天,她放学回家跟我讲:“妈妈,我今天仔细瞧了瞧爸爸,我和爸爸长得真像。”说着说着,她开心地笑起来,傻傻地说:“确认是亲生的!”
我张开双臂学着她向我要拥抱的样子,或许是父爱的缺失让她少了安全感,她每天都会向我要很多次拥抱。
她扑进我怀里,接着说:“妈妈,我感觉爸爸一直在看着我,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呼唤,所以,我鼓起勇气停下来,和他对话,‘嗨,张超,我的爸爸,你好,还认识你的女儿张上明珠吗?’”
女儿说爸爸用“微笑”回答了她。
女儿和爸爸约定“明天见”。第二天,女儿带去的是空水壶,为了与爸爸“相见”刻意去打水。
2016年4月27日,至今,8年矣,有人问我是怎样过来的。毕竟凡人,也有情绪,也常颓废。每每此番,我都要反复问自己,“我能死吗?”答案是“不能”,孩子未成年,老人要赡养;二问自己 ,“如果是我死了,我希望对方怎样?”答案一定是好好生活;三问“孰能不死?”答,无,且死得其所乃军人之愿。如果一定要死,我愿意像他一样把生命献给国家。
如今,我国航母事业发展日益壮大,如他所愿。组织上对他们这一批人的评价——“拓荒者”,让我倍感欣慰。
在人民海军成立75周年之际,我受张超母校岳阳市七中邀请,参加了“张超国防班”与岳阳舰共建研学活动。活动现场,当年负责招飞的王老师对学生们提问:“你们是谁?”49个学生齐声回答:“我们是张超!我们是张超!我们是张超!”
这5个字缭绕在室,响彻云霄。他一定也听到了,我热泪盈眶,“台下无一是你,又无一不是你”。我骄傲,“张超”这个名字在人们心里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字,而是成为了一种精神向导——怀天下,勇担当,重实干,敢为先!
作者:张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