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如故番外之相思意第(243—245)大結局
秋風襲來,月是圓的。周生辰很少在府中過一個團圓的日子。過去的他不知道要和誰過這個節日,而今日的圓月似乎只為他而來,第一次知道原來團圓是這樣的感覺。整個人都是輕輕的,柔柔的,就如這晚風。
他的幸福是水滴穿石,不會驚動任何人。但是在潛默化中就可以感受得到。時宜穿著寬鬆的裙子,半靠在他的身上。孕晚期總覺得身子懶懶的,她的心情是矛盾的,希望孩子快快出生,她好解脫。又希望孩子來的遲一些,與孩子合二為一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每一日,她都可以感受到腹中孩子在自己肚子里調皮。
府中有生產經驗的嬤嬤,都會在看到時宜尖尖的肚子的時候 ,頗為神秘地從湊到她跟前,討好地說一句:「王妃,你這一胎一定是位小世子。」
這些話她已經聽了太多,只得淡然一笑:「不管是小世子還是小郡主,都好。」都是她辛苦懷胎十月的寶貝。可是別人並不這麼想,似乎所有人都盼著她誕下一位小世子。
她能理解這種心情,若能誕下小世子,南辰王府就後繼有人了。女人的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無奈,未出嫁時,靠的是娘家的勢力。出嫁之後,靠的又是是否能誕下子嗣。
周生辰倒是從來不會在她面前說這些,哪怕他已經下令,不準旁人打聽孩子的事。但人的好奇心一旦起了,又怎能輕易落下去呢?
好在這個中秋的夜色格外美麗,時宜想,以後的團圓夜,她都要陪著他。孩子始終是有他自己的人生,而夫君才是能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人。
「這紅豆沙餡的月餅 ,你吃著會不會太甜?」周生辰咬了一口,軍醫說時宜不能吃太過甜膩的食物,「成喜的手藝越發巧了,這月餅做得酥軟可口。」
時宜:「是啊,她半夜就起床去廚房做月餅,說是府里的人每個人在今天都必須要吃到。」
時宜看著月餅:「一個吃了太多,我吃半個可好?」
周生辰將手裡咬了一半的月餅遞給時宜:「咬了一半,你嫌棄嗎?」
「我吃過的東西,你都不嫌棄。你吃過的,我自然更不會嫌棄了。「她已經許久未吃甜食,過去的最愛,如今為了腹中的孩子,每日都吃得極其清淡。
一抿進口中,酥油的香氣就吸引住了味覺,她很快就吃完了半個,正意猶未盡之際,周生辰遞給她一杯淡茶:「喝一口,解解膩。」
淡茶配月餅,也別有一番滋味,她感慨道:「明年,我要吃一個。」
「今年陪你我也只吃半個。」周生辰扶著她,望著她越發笨重的身子,心裡說不出的感受,是心疼,是幸福,更是期待。明年這個時候,就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了。時宜低低應了一聲,月離人很遠,可幸福就在身邊。
夜越來越深,已經看過了圓月,也該回房休息了。時宜整個身子漸漸都靠在周生辰的身上,眉頭不經意地蹙起 。她原本以為那一陣熟悉的」陣痛「過去之後,就會恢復正常。可這一次,這痛卻是來得有些猛烈。
她靠在周生辰身上,心裡想著的卻是,不會這麼巧,今夜就要生了吧。
「時宜,你怎麼了?」周生辰望著時宜痛苦的表情,瞬時大亂。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回房再說。時宜強撐著,對他說道:「夫君,我們先回房。」
周生辰小心翼翼扶著時宜,走回房間。一路上他整個人都處於虛浮的狀態,腳下無力,又打起十二分精神,照看著時宜。
扶著時宜躺到榻上,軍醫已經交代過他,應該做一些什麼。可是此刻,他腦子一片空白 ,什麼都想不起來。
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要為時宜泡一壺人蔘茶。
時宜卻緊緊拉著他的手 ,前幾日已經小腹小墜陣痛的感覺了,不過很快就過去了。而這一次,陣痛非但沒有減輕,而是越來越強烈。
「夫君,我好像快要生了。」她額頭已經溢出密密的汗,但還是盡量忍著,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時宜,別怕,我已經讓成喜去請穩婆和軍醫了。我先喂你喝一點參茶。」周生辰小心翼翼地將茶遞到她嘴邊。時宜卻怎麼也喝不下去,皺著眉頭道:「等會吧,太燙了。」她整個人已經痛到快要說不出話來。
「好,等會喝。我在這裡陪你,你要是覺得痛,就抓著我的手,或者,或者咬我也行。「周生辰已經感覺到自己緊張地語無倫次了,平日里的冷靜在此刻不翼而飛,只剩下慌亂,還是慌亂。
時宜被他的話逗笑了:「我咬你做什麼,孩子第一眼看到你。總不能是面帶咬痕的父親。」他這樣在一旁,倒是給了時宜很多力量,轉移了一些注意力。
軍醫和穩婆來得很快,縱使今日是中秋佳節,眾人也絲毫不敢鬆懈。穩婆用熱水洗凈了雙手,替時宜做了檢查。果不其然,宮口已經微微打開,有了要生產的跡象。
準備好了生產的工具,她輕聲對時宜說道:「王妃,這人蔘茶你必須要喝,不然會沒有力氣的。」
時宜卻覺得自己此刻充滿力量,她有勇氣面對之後將會發生的一切。可周生辰 不這麼想,他腿腳發軟,勉強打起精神,扶著時宜哄著她喝下,時宜喝完之後,對周生辰說道:「我應該會很快的,你別擔心。」她不要他過分擔心,她相信一切都會好好的,順順利利的。
她怎麼這麼好?都這種時候了,還在安慰他。他一個大男人,什麼沒有經歷過,這會兒卻眼睛都發酸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樣的笨手笨腳,他不怕疼 ,可是這疼卻不能替她。
「殿下,產房血腥,你要不出去等吧?」穩婆小心翼翼地說道。
「血腥?你竟然對本王說血腥?」周生辰不甚在意道,「無妨,本王不介意這些。我就在這裡陪著時宜。」他不想時宜一人獨自面對疼痛。
時宜此刻已經痛到精神恍惚,要不是還抓著周生辰的手 ,她真的覺得自己會痛到去撞牆。之前的自信在疼痛面前,簡直就是不值一提。是她分自信,原來生孩子這麼痛,痛到整個人都呼吸不過來,痛到她的臉部都變了形。
穩婆卻還一直在邊上讓她使勁,她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是孩子怎麼還不出,她張嘴大口呼吸著,就算再痛,她也沒有掉下一滴眼淚。流眼淚是需要力氣的。她不能浪費一絲力氣在別的上面、
周生辰跪坐在時宜身旁,默默替她擦著汗。時宜回過頭看他,虛弱道:」夫君,我快不行了。我要被痛死了。「
能不能不要生了?時宜要是當初知道生孩子這麼痛,她肯定不會輕易懷孕的。周生辰轉身問軍醫:「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時宜不那麼痛?」
軍醫支吾道:「殿下,這生孩子就是痛的啊。你喂王妃再喝一杯參茶吧,讓她保持體力。」
時宜又被餵了一杯參茶,她體力還有,就是已經被痛折磨到快要失去理智了。她忍不住帶著哭腔道:「周生辰,我快痛死了,我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穩婆倒是見怪不怪了,她接生過這麼多產婦,哪一個不是哭著喊著說不要再生了。可是說這話的產婦,不出三年,絕對又有了身孕。
周生辰忙附和:「好好好,不生,我們生完這個就再也不要孩子了。時宜,你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孩子生下之後,我來帶,我來養,不讓你操一點心。好不好?」他已經語無倫次了,只擔憂時間拖得越久,對母體孩子都有損傷。
時宜聽了穩婆的話,深呼吸之後再用力,不管如何,再痛她也不能放棄,為了周生辰,為了南辰王府,也為了她自己。
一個晚上過去了,終於在中秋節後的一天,辰時時分,時宜順利誕下一位小世子。周生辰看著襁褓里的孩子,苦笑著說了一句:」你個小傢伙,可讓你娘親痛慘了,也讓你爹,擔憂了一整晚。「
孩子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他只睜著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周生辰心一軟,心裡湧上了陌生的情緒,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怎麼會這麼熱,這麼滾燙。或許這就是父愛?
時宜生完之後 ,反倒覺得精神還不錯,醫女替她清理好傷口,換上乾淨的衣服之後,她半眯著眼睛對周生辰說道:「夫君,你這抱孩子的手勢,真好笑。」整個人都緊繃著,他不是抱孩子,而是捧著孩子。
周生辰見時宜質疑自己,頗有些不悅,他可是孩子爹,哪有孩子爹不會抱孩子的,更何況剛剛穩婆還誇他抱得好。
「抱孩子不都這樣嗎?」他淡淡著說道,又轉頭看著時宜 ,她頭上裹著布巾,虛弱地躺在榻上。可是她臉上卻有濃濃的母愛,她的眼裡有光。這是她為了心愛的男人,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她有些自豪,一向怕痛嬌弱的自己,竟然能闖過這麼難的一關。
周生辰將孩子放在她身邊,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正好一位醫女送紅糖水進來,看到了這一幕。瞬時面紅耳赤地放下,快步走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你這是幹嘛,門都沒關。」時宜嗔道。
「沒幹嘛,就是想說,你辛苦了。我真的很愛你和孩子,真的很愛你們。」周生辰第一次對她說,愛這個字。他不大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可是這一次他就是想告訴她,自己心中的愛。
時宜揉揉眼睛:「我要好好坐月子,不準說讓我流淚的話。」哪怕是幸福的淚,她也不能流。
周生辰立馬閉上嘴巴,轉身去拿紅糖水。喝了紅糖水,時宜才覺得累,那種累一下子涌了上來,她沉沉睡了過去,一旁的孩子聞著媽媽身上的味道,也乖乖地閉上眼睛。
這一幕深深地刻在了周生辰的心裡,他終於知道,這世間最幸福的人是誰了。
( 完結)《相思意》完結了,感謝大家的支持與喜歡!請繼續關注我,我會繼續更新周生如故系列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