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與熱血的讚歌, 1987年張藝謀導演, 鞏俐姜文主演的《紅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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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作品對於中國電影來說有很大的特殊意義,1988年這部電影獲得了第38屆柏林電影節金雄獎,這是中國電影第一次在國際A類電影節獲得的最高獎項,打一個比方,這就像是80年代初女排奪得了世界冠軍一樣,它振奮了中國電影人的心氣兒,在這之前的中國電影要不就是觀念手法陳舊,要不就是有太強的意識形態色彩,電影一直被當作一種工具,而沒有在藝術上獲得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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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高粱》則全面的突破了固有的創作界限,成為一部經得起時間考驗的傑作,電影改編自莫言同名小說,小說我以前讀過,我不太能理解張藝謀為什麼會改編這部作品,一是小說的敘事是非常連續性的,更像是一些記憶的碎片,另外就是很多都是意識流的描寫,這樣的作品改編成電影難度極大,莫言沒有對劇本的改編髮表多少意見,而是讓兩位編劇盡情放飛自我,敞開了編,劇本寫出來後,連莫言自己都有些傻眼,創作者對故事進行了大幅度刪減,只留下了為數不多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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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書里一筆而過的內容卻進行了大幅渲染,事實證明,張藝謀的才華最適合拍這部電影,他本來就不是特別擅長講故事,風格化才是他的優勢,這個很簡單的故事經過他的潤色變得活色生香,獨具光彩,這也是張藝謀和鞏俐第一次合作,當時鞏俐還只是一個中央戲劇學院的二年級學生,張藝謀一眼就看中了她,九兒的角色就落到了鞏俐頭上,這就是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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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由一段敘述開場,從一個隱形的『我』開始講述『我爺爺』和『我奶奶』的故事,從聲線判斷,這個『我』的配音應該就是姜文,張藝謀大刀闊斧的改編了原著小說,把一個前後跳躍的情節重新梳理成線性,一開始是『我奶奶』九兒出嫁,但詭異的是明明是發生在山東的事兒,但當中的顛轎歌兒是陝北民歌,張藝謀是陝西人,加這首歌肯定是他的主意,這段長達5分鐘的顛轎戲沒發生任何情節推進,就是反覆在唱這個調子

這種非常規的手法可以看出張藝謀的思路,他不是要表現什麼,而是要表現那股勁兒,高亢的嗩吶齊鳴代表了一種野性而又純粹的生命力,這部電影是對這種原始力量的讚歌,高粱是一種生命力特別頑強的植物,旱也能活,澇也能活,而且它有一個習性,就是特別吃水,只要在高粱地里澆上水,它們就會發瘋一樣猛長,高粱就是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的象徵,他們粗野,蠻橫,崇尚武力,但同時也率性,直爽,充滿熱血

導演還設計了一個絕妙的橋段,在高粱地里的野合之後,j九兒騎著騾子繼續向前,而轎夫與他平行而走,卻是把自己隱在高粱地里,扯著嗓子唱歌,不是用台詞,而是用情緒來敘事,逆光的鏡頭下,九兒的臉上泛起了笑容,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還插入了一個支線情節,山賊土三炮綁走了九兒,訛了酒庄的錢, 用男人的方式解決女人的問題,這同時也是一個後面情節的伏筆

在之前的敘事里,你看不出是哪個歷史背景,要說這是清朝的故事,我也相信,但接下來的敘事有了歷史的影子,日本人來了,他們截留村民為自己修路,山賊土三炮和酒莊上的夥計羅漢都參加了抵抗,但被日本人抓獲,這時候村民們就像之前『我爺爺』一樣,把高粱地里踩出一個圈,所不同的是,第一次是讚頌生命,而這一次是毀滅生命

這是一部完全由荷爾蒙與熱情支撐起來的電影,每一個鏡頭似乎都讓你感受到生命的脈動,這麼一個極為簡單又缺乏敘事細節的作品,生讓張藝謀拍成了一部血色抒情詩,他那時候是新人,沒有任何包袱,也沒刻意學別人,當然也沒有票房壓力,所以才能放飛自我,拍出如此高的藝術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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