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觀眾可以把手機調整到飛行模式，沉浸其中，讓《只此青綠》這部電影，帶你飛入《千里江山圖》的世界。」導演韓真對電影《只此青綠》的期許，正在變成現實。這部影片目前豆瓣評分8.0，被認為是今年國慶檔口碑最佳新片。截至10月6日早，影片累計票房已突破2500萬元。
該片由周莉亞、韓真執導，改編自同名舞蹈詩劇，由舞台原班編、導、演陣容與電影人合作。影片如詩如畫的視覺風格，將中國傳統美學與現代電影語言巧妙融合，營造出既古樸又新穎的觀影體驗，讓千里江山在大銀幕上「活」起來。
無一句台詞但包含千言萬語
「無名無款，只此一卷，青綠千載，山河無垠。」自2021年首演以來，舞蹈詩劇《只此青綠》便在全國颳起「青綠熱」，不僅包攬各項大獎，場場演出更是一票難求。
作為舞劇的導演，將作品搬上大銀幕的任務，理所當然地落到周莉亞和韓真身上。對於拍電影，她們既興奮又忐忑，因為這既意味著受眾群的指數級擴大，也對講舞台劇與電影創作相結合提出挑戰。韓真坦言，當她第一次接到電影拍攝計劃時，內心有許多問號，還以為要「重新做一個故事」，拍一部故事片。當得知電影要原汁原味保留舞蹈時，她覺得這是和一次電影行業合作、學習的寶貴機會。
片中，一位現代文物研究員在《千里江山圖》即將展出之際潛心鑽研，跨越近千年時空走入北宋少年畫師希孟的內心，目睹其嘔心瀝血、忘我創作，與無數勞動者攜手創作出傳世畫卷的歷程。以畫中主色調「青綠」為視覺線索，影片將畫作形成所需的篆、絹、顏料、筆、墨等材料和工具製作工藝一一串聯，集中展現了多項中華非遺技藝，充分詮釋了《千里江山圖》千年不褪的色彩、無數勞動者的匠心創造，以及一代代文物保護工作者們的接續守護。
原版舞劇沒有一句台詞，電影也延續了這一形式。在兩位導演看來，電影本應該是多元的，既然這部作品以舞劇為本體和支點， 當用戲劇和舞蹈語言以及演員的身體可以表達清楚時，就已經包含了千言萬語。創作中，她們也曾換位思考，以觀眾的角度理解作品，發現完全不會被沒有台詞這件事情牽動，而是會盡情沉浸到故事和人物中去，感受撲面而來的審美和情感衝擊。沒有台詞，恰恰是《只此青綠》的勇氣和自信。
舞台劇與電影充分碰撞融合
兩位舞壇「雙子星」頭一次闖入電影片場，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充分溝通，被她們一致認為是最重要的創作準備。
「老師，您能再說一遍嗎?」「你能再描繪一下這個動作嗎?」韓真笑言，在片場，來自電影和舞蹈兩個行業的創作者像是兩種「語言不同的生物」，從一開始各說各的，逐漸互通有無，再到後來，可以用對方的語言去表達，完成了全部創作的磨合。
第一次進入片場時，周莉亞充分感受到電影與舞台的巨大區別。「電影鏡頭是多角度的，而舞台則偏重一個點的視角。比如片場的翰林畫院，完全不是一個點，而會多角度去拍攝。所以我們要把舞台的一些畫面、隊形、節奏打碎，放到真實空間里去。這是我們創作者第一次看到景以後，腦海里的一種本能，第一時間會想演員和畫面應該怎麼調度。但真正進入鏡頭時，又會不一樣，又要去調整一次。」
從前期到後期的全流程環節，還讓兩位導演萌生了一種「被場地支配的恐懼」。在片場的體驗，她們還相對熟悉，因為所有工作都集中在拍攝地，和舞台劇比較類似，化妝組、攝影組、製片組也全都在現場。等到了後期，就和舞台劇完全不一樣了：調色在北京的這邊，聲音又在那頭做，某一部分的視效在這個工作室，另一部分又在那個工作室。就連每天開會，都得提前確認地點。
經過這次拍攝，對於舞台作品與電影的異同，兩位都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在韓真看來，兩種藝術形式是主客觀與虛實的不同，舞台是「給你支點，展開想像」，電影則是「把支點落實，把想像具體」。周莉亞認為，舞台空間更多維一些，電影則更依靠鏡頭的幫助。而且，在鏡頭的放大效果下，演員面部表情的細微表演，會被更加細膩地呈現。
舞者敬業態度感動片場所有人
相對於舞台表演，影視表演的情緒並非全程連貫，要求演員反覆調整。一開始，兩位導演也很擔心這群習慣舞台表演的年輕舞者難以適應片場工作方式，後來發現，這樣的擔心根本多餘。「他們有幾百場（演出）的底，隨便抽一場出來，他也能快速調動到那一場的情緒。他們和角色都有很深的情感，讓他收回去，眼淚都已經要流下來了，所以反而不用擔心。」韓真說。
周莉亞總結，演員的困難主要來自兩方面：一是心理上要掌握表演尺度，需要反覆通過看監視器去逐漸調整；第二就是體力挑戰。「電影組的工作人員經常打趣說，咱們全程都是動作戲，還沒有替身。我們的演員不是那麼有電影經驗，為了避免某一遍鏡頭節奏很好、但是動作沒做到位，他們只有每一遍都做到位。」
不過，對於這群擁有大量舞台經驗，許多從幾歲就開始學舞的演員來說，日復一日的艱辛訓練鑄就了他們刻苦、堅韌的品質，使他們能夠迅速適應電影拍攝狀態。他們也非常珍惜這次走進大銀幕的機會。
周莉亞提到一個細節，不論在拍哪場戲，只要演員在場，他們都會集體去看別人怎麼拍，從中汲取經驗。有時候導演組說，你們看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演員們會回復說我們要做好明天的準備，因為我們不希望電影組的老師們被耽誤時間，讓老師們太辛苦。「每次化完妝休息完，演員們都會把化妝間收拾得乾乾淨淨。哪怕穿著古裝，他們都希望多走幾步，讓老師們少跑。」周莉亞感慨，這次拍攝，專業舞蹈演員的敬業態度和生活狀態感動了所有人，舞台劇主創和電影組工作人員的合作都十分融洽。
記者/袁雲兒
來源/北京日報客戶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