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野孩子》社會特輯探討生而不養 主創用心傳遞「看見」的力量
騰訊娛樂聯合電影島賞,獨家推齣電影人自述體對話欄目《戲中人》——聽他們講述自我、講述電影、講述熱愛。
我們邀請了演員鄧家佳,聽她講述與電影《野孩子》的故事。
《野孩子》對於演員鄧家佳來說,無論是內容還是創作過程,都有著強烈的獨特性。這次她飾演的警官周佼確有其人,連名字都是相同的,原型人物作為依託給鄧家佳提供了表演上的抓手,當然也帶來了一定的壓力,如何細緻豐富地將周佼警官的形象呈現在大銀幕上,成為了鄧家佳這次最大的挑戰。好在生活中的她們成為了好朋友,鄧家佳仔細觀察周佼身上雷厲風行、敢作敢當的一面,並將細節運用到表演當中。
創作上導演殷若昕對於表演的要求非常高,常常一場戲需要拍十幾二十遍,這在鄧家佳之前參與的作品中都是很少見的。經過磨合,鄧家佳和導演共同找尋那一遍又一遍中最貼近真實的狀態。對手演員無論是王俊凱,還是關子勰,都在合作的過程中帶給了鄧家佳足夠多的驚喜,最後成片中呈現出的幾場諸如周佼審訊馬亮、周佼一家人帶著軒軒去遊樂場的戲份都很動人,這與影片「精雕細琢,還原真實」的理念是分不開的。
「真實」是和鄧家佳的對話中她多次提到的詞,《野孩子》能夠令她產生創作熱情,很大程度上也是來源於原型故事中生髮出的溫暖與力量感。現階段的鄧家佳,也同樣希望觀眾能從她的身上感受到真實性。這幾年鄧家佳不斷在做著表演上新的嘗試,來到舞台出演了56場話劇《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在劇集和電影領域挑戰一些新鮮質感的角色,有趣的是,她體內的喜劇細胞又在重新燃起,想要有機會再次飾演喜劇角色。很多觀眾認識她是通過《愛情公寓》,但她覺得唐悠悠代表的只是20多歲的鄧家佳對於愛情、友情的看法,如果現在再演喜劇,相信會塑造出更不一樣的女性特質。
在鄧家佳的之前的採訪中,她曾提到過有興趣學習編劇,如今的她仍在學習當中,她的一句話令我印象很深刻:「想寫出好的故事和劇本也非常難的,我覺得我還是有欠缺,有些時候可能只有家佳的表達,但沒有眾生的表達。」能夠具有眾生表達的意識,而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相信「有話想說」的鄧家佳,終會帶來貼近我們每個人的創作作品。
以下是演員鄧家佳的自述,她和我們分享了與電影《野孩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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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經紀人給我看到《野孩子》的劇本,我在看的過程中數度落淚,再加上知道有事件原型,會讓整個故事更有力量,我就很積極地參與到了影片的創作當中。我和生活中的周佼警官見了一面,大家一見如故,現在都是很好的朋友。她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女性,雷厲風行、敢作敢當,說話很爽快,有原則,也很正能量,有一種當代女俠的感覺。因為有原型,在創作上就會給我很大的支點,比如現場一些情緒的處理,我會在腦海中閃過真實的形象,這為我的表演提供了依據。當然因為她是女警,所以在身型上我也要更還原一些,所以有做一些體能格鬥上的訓練,電影中也有呈現。
現實中的周佼警官是陝西渭南人,導演把我們的故事背景放在了四川,我本身就是四川人,所以電影里說四川話的時候還是很親切的。有時候我和戲裡的一些素人演員對戲,讓他們說普通話的時候,他們好像就還原不了很真實的表演,我說我是四川人,我們可以用四川話來說,他們的表演一下子就會變得非常真實,這對像我們這樣現實題材的影片,還是很有幫助的。
電影彩蛋部分那場在遊樂場的戲我印象特別深刻,當時看劇本看到那場戲的時候我就很感動,語言很平實,周佼在那一刻想的是她見過那麼多孩子,如果能夠為像大毛這樣的孩子多做一點什麼,是不是會改變一些結果。這場戲既體現了周佼職業的不易,也是對在她身後默默付出的愛人的一種感恩。現實中周佼警官的先生也是警察,他們兩個人非常忙,能夠一起帶孩子到遊樂場的機會並不多,導演和我說要演出一種不得不說的矛盾,本來是想一家人好好來玩一玩,但內心的壓力讓她還是選擇向先生傾訴。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場戲,會讓周佼這個角色更完整,更有人情味。
和王俊凱合作給我留下了很難忘的印象,我記得電影里最後那場周佼審訊馬亮的戲,那是一個大夜拍下來的,我們天黑了才出工。那場戲拍了很多遍,導演對表演的要求很高,拍我就拍了二十幾遍,拍小凱也拍了二十幾遍,大家都在不厭其煩地找一些更微妙更準確的狀態。我記得有好幾次小凱一抬頭的眼神震撼到了我,因為這場戲真的很難演,對他和對我來說都是。我要漸漸撬動他的心房讓他說出真話,而他則幾乎沒有台詞,完全靠眼神來表達內心的感受。他的完成度令我意外又驚喜,雖然我們對手戲不是很多,但在現場有限的接觸中,我能感受到他的努力。
周佼警官和我說,她第一次見到馬亮的時候,感受就是這個孩子特別特別瘦,衣服好像麻袋一樣掛在他身上。我在片場第一次看到小凱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身上好像套著一個麻袋,他為了找到這種消瘦的狀態,付出了很多,去接近馬亮這個原型。生活中的馬亮有一些語言障礙,也有一些情感障礙,他不願意去融入這個社會,小凱在拍攝的時候,也幾乎不跟人交流,尤其是和我,因為馬亮對周佼的態度還是很複雜的,我知道小凱是沉浸在角色狀態里不讓自己出來。反而是拍攝完成我們後來做一些宣傳活動的時候,他才回到了自己的樣子,我們有了更多的交流。我想他已經拿出來最大的誠意來進入角色,相信觀眾也能感受到。
和關子勰這樣的小演員對戲,他們身上有些不確定性,這意味著我在現場要根據他們的反應來及時調整自己的表演。比如我帶軒軒吃漢堡那場戲,他很愛吃番茄醬,劇本里本來沒有,但我在拍攝的時候就會給他撕開番茄醬擠給他更多,這些都是小細節,但會讓小演員的表演更自然。關子勰是個很有靈性的小孩,他那種真摯的眼神讓我看著會很心疼,生活中他很可愛,也很有表達的慾望,經常會拉著我要聊天,我就做好一個聽眾,聽他分享各種心情,只要你保持足夠的好奇心,他就會很開心。所以一場好的表演,是演員們和導演共同完成的。
殷若昕導演很強大,也很溫柔,我們這個戲拍攝難度蠻大的,在高溫的四川瀘州,很多場景都是戶外的垃圾堆和爛尾樓里,又趕上了瀘州最熱的一個夏天40多度,導演已經汗流浹背了,但還在很專註地跟孩子們講戲,那一刻我看到了女性強大的力量。而且她對表演的要求很高,我們這個戲很多表演都是十條二十條以上完成,這在我拍別的作品是不常見的,如果沒有達到她的要求,她會很溫柔地來跟你說希望你再來一次,這讓我想起了一個詞:上善若水。她有自己的目標,但也會照顧合作夥伴的感受,一開始拍的條數多我會有些慌,害怕自己達不到導演的標準,但她會耐心地和你溝通,講清楚她想要的是什麼,慢慢地我們會更加信任彼此,也會適應這種拍攝節奏。
影片上映後,除了社會方面的問題,我很希望觀眾能看到家庭溫暖對孩子的重要性,家是孩子最溫暖的港灣,孩子的安全感極大部分都是由家庭給予的,我們應該多關心自己的孩子,如果在社會上遇到了那些不太一樣的遇到問題的孩子,大家也多關心他們,他們的生活和選擇也許就會發生很大的變化。像周佼警官,我通過她的朋友圈能看到她非常忙,一直在致力於幫助更多的人,她身上的使命感驅動著她一直堅持做著這些有意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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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我剛剛結束了《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的舞台劇巡演,演舞台劇這件事我沒有刻意去規劃,它更像是「松子在找松子」,我當時看了劇本後,就對這個人物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特別有衝動去創作,一年下來演了56場。舞台劇還是很有魅力的,它會給人非常強烈的儀式感和情境感,而且我意外地發現有觀眾可以追20場,他們曬票根給我,我不敢想像戲劇對觀眾可以有這麼大的吸引力,這是電影很難做到的。這可能來源於戲劇的不可複製性,每一場都是不一樣的,當然有時也會出現一些臨場問題,對心理素質是極大的鍛煉。
每一場的錄像我都會看,戲劇的好處在於它還有機會再來一次,不像電影就是最後成片,沒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所以當我看完錄像後,我會總結,看看哪一段情感沒有處理到位,下一場的時候就去加強這一部分的感受。當戲劇演到最後兩場的時候,我覺得松子一定是對我而言遺憾最少的一個藝術形象,因為我不斷在豐富她、完整她、修正她。當然與松子相處越久,生活中的我會規避她的很多弱點,因為松子某些方面很軟弱,通過飾演松子反而能幫助我變得更加強大。
演員在一定時候來到舞台,很像是一次充電,不管在台詞還是表演節奏上都會獲得很大的提高。我很喜歡做足了準備再去呈現角色,但現在的影視作品不太能夠有那麼長的時間去準備,有時候就需要邊拍邊摸索,但話劇有比較充分的排練時間,可以去溝通每一句台詞該怎麼講,精細程度還是非常高的,再加上像《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有非常好的文本作為劇作基礎,討論了人性的深刻性和多樣性。像這樣大體能的舞台劇,我一個人在台上演3個小時40分鐘,可能也就是現在的我能夠完成。她可能是我在體能與理解力最平衡的時候遇到的角色,如果我特別年輕的時候,沒有現在的理解力以及生活的閱歷,我也演不好松子,很多年後閱歷夠了,體能也許又完不成,所以我很幸運在這個階段能遇到松子,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很多觀眾認識我是通過《愛情公寓》唐悠悠那個角色,其實現在我仍然很想去演喜劇,一方面是覺得好玩,希望有不同的嘗試,另一方面是現在大家生活壓力很大,工作節奏也很快,如果真能拍出一部讓大家開心的作品,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所以我現在身體里的喜劇細胞又活躍起來了,我會想給自己多一些挑戰,看看還有沒有更多的可能性。唐悠悠代表了那個階段我對愛情和友誼的一些認識,那是我20多歲時的樣子,現在的我如果創作,應該會體現女性身上不同的特質。我很願意去接觸一些喜劇作品,最近還一直在追《喜人奇妙夜》,每個周末能看到這樣一台演出,一周的壓力都沒有了,也會讓我更有慾望再回去試試喜劇。
我現在仍然在學習編劇,這是一個很長期的規劃,學習本身也是一生的任務,我先不去想結果,就先學習。我的表達欲很強烈,這是內在的一種想法,我們每個人都有種內在驅動,像我演了這麼多年,對表演和新的角色依然有創作的渴望,沒有說想退休,這說明影視創作和我內在的某一部分是共鳴的,我還是希望能看到更多好的作品,不斷的學習後再開始創作。想寫出好的故事和劇本也非常難的,我覺得我還是有欠缺,有些時候可能只有家佳的表達,但沒有眾生的表達。就像我最近看的一部電影《斯隆女士》,看完很有感觸,裡面的角色是多面性的,而且有著堅定的價值觀,對社會熱點問題也是有推動的,真的很振奮人心。
現階段表演是我最重要的工作,我越發覺得它無可代替,表演這件事從來都不簡單,現在難度就更大了,因為每次演的角色都不是重複的,即使像松子這樣每一場內容相同,但我還在找一些新的感受,複製黏貼這樣的工作在我這裡並不存在,也正因為它沒有標準答案,所以我才覺得有意思,有無窮無盡可以探索的部分。再加上觀眾的心態是與時俱進的,我不能待在舒適區里,待在舒適區只能獲得片刻的滿足,滿足之後又是很長的空虛。我希望觀眾看到一個真實的鄧家佳,雖然一些時候可能對角色的理解並不成熟,但我確實盡了全力,也希望大家能夠多多包容。
接下來我主演的《勝券在握》還會與大家見面,再次與劉循子墨導演合作更默契了,而且依然是一個非常有趣的故事,背景是大廠職場生活,我的角色會和蘇夢蝶很不一樣,期待後面有機會再和大家聊這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