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好電影看多少遍也不為過吧——何況2017年這第四次觀看的《泰坦尼克》是難得的膠片版。20年前的片子，畫面放出來總伴隨著一些細小的顆粒，有個別場景更為明顯，但這都提示觀眾這才放映的是當年的膠片老版本。
在北京看膠片老電影有好幾個地方，中國電影資料館、法國藝術中心，還有就是這次再次拜訪的崔永元口述歷史研究中心，在中國傳媒大學裡面。這裡基本每月都會放一部老的膠片電影，比如我在這裡看過《芙蓉鎮》《不見不散》，《霸王別姬》那次提前訂了票，但當天有事兒耽誤沒有看成。
放映廳地方不算大，只能容納一兩百人，《芙蓉鎮》那次我是坐在最前面的小馬紮上仰著脖子看完的。今天人也不少，旁邊的過道上也有人坐馬扎看。
老片依然耐看，坐我旁邊的姑娘幾度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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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尼克》在國內院線正式上映，是1998年。當時我還在上大學，經濟上很不富裕，沒有閑錢買票看電影。同宿舍有人去看，回來就說多麼精彩，這才是大片的感覺。
同宿舍老大評論說，三個多小時都沉浸在電影營造的激情浪漫氛圍中，而就在走出影院大門，看到外面的光和滿大街的人的一瞬間，馬上就會感嘆這現實的世界真他媽沒勁。
公映幾個月後，學校找來VCD碟片，同學們就有了機會集體在電視機前欣賞到它。我們的宿舍樓是男女混合，當然不是宿舍混合，而是一樓二樓男生，三樓四樓女生。臨時放映廳設在女生宿舍區活動室，那天晚上我們男生終於可以堂而皇之地躥上四樓，平時那可是不能越雷池一步的。
不是真正的放映廳，現場沒有固定座位，男生們大部分也沒帶凳子，我像很多人一樣就在那裡活活站了三個多小時。不知是因為電視畫面太小，電視音效太差還是進入女生宿舍區心有旁騖，反正看完後並沒感覺像宿舍老大他們描述的那麼震撼人心。
而且有一點需要說明，我們當時放的版本沒有Rose的露點鏡頭。因為如果有，我會永遠記得，可是現在我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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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片子確實是火了。
男生宿舍樓一樓有台電視，電視台中午有個點播歌曲節目，幾乎每天都有人點席琳迪翁的《My heart will go on》，高亢的聲音久久在宿舍樓道久久回蕩，想不聽都不行。學習成績優秀的女生劉同學還在班裡唱起過這首歌，儘管英語不如席琳迪翁利索，唱功也沒有人家紮實，但我還是第一次聽身邊的人正兒八經地唱起它。
同學老萬有一次認真地對我說，外國人名字不管多麼難記，聽得多了即使沒有專門想去背誦，也是會記住的——比如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順便說一句，萊昂納多這些年經常被翻譯成李奧納多，起碼港台都這麼稱呼，因此演員才被俗稱為小李子。
另外，我和很多同學當時都認為至少從長相和身材上Rose配不上Jack，總覺得她有些老。而後當然我們馬上就了解到，其實凱特·溫斯萊特比萊昂納多歲數小。
而後多年，偶爾還會想起這部電影，但再也沒有專門找來看過。直到2011年的一天，夜裡偶然看到電影頻道播放此片，正放到老太太開始回憶往昔。一下子睡意全無，把後面的部分看了下來。看完後感覺出當年那種觀看方式完全是把片子浪費和錯過了，片中很多妙處沒能體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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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4月《泰坦尼克》3D版登上院線，我有機會第一次坐進影院欣賞。說實話，畢竟不是3D攝影機拍攝而是後期做技術處理，片子的3D效果沒有想像中的好，立體感不那麼突出。很多時候，觀眾會忘記自己是在看一部3D電影。不過這也沒什麼，即使不是3D影片也值得多年後坐回影院看上一次。
片子中當然有很多鏡頭已經成為經典，我的判斷依據非常簡單，那就是《我心飛翔》的MV鏡頭。這個MV我們同學們不知道在點播歌曲節目里看了多少遍，很多鏡頭都印在腦子裡。最常見的，當然是Jack和Rose在船頭相擁一起振臂高飛的片段，後來已經被無數人無數次模仿或者惡搞。
Rose在片中出現的第一個鏡頭也非常獨特。汽車車門由侍從打開，鏡頭改為俯拍，一隻戴著白色手套的手伸出車外，侍從將手接住，車內身子探出，一隻腳伸出，落地，鏡頭下搖，一位女子下車，白色帽子帽檐碩大，Rose白皙的臉出現。那天再看到這個鏡頭，有些小激動。甚至那個被爸爸抱著的散發小女孩回頭的樣子，此前也在MV中見到過很多次。
於是，那天的觀影就變成這樣一種經歷，看上一會兒就能逐個找到MV中的經典鏡頭，然後想一下，哦，原來是在這裡出現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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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這一場，又有些不同的感受。
首先沒有想到的是，影片開篇並非20世紀福克斯的那個經典片頭，而是先放出多個貼片廣告。這種安排我還是第一次在看舊膠片電影時遇到。這幾個廣告在當年隨片放映時人們絕不會有太多感覺，就像如今看片前廣告總會有些不耐煩一樣——「演員準備好了嗎？」——但今天的不一樣。
其中有飄柔的經典廣告。空姐中有一個人用了飄柔，頭髮變得特別柔順，她把秘密告訴另一個人，結果很快就傳遍整個機組，大家的頭髮都變得柔順漂亮，「好事也能傳千里」。
接下來是樂百氏27層過濾的廣告。這段沒什麼稀奇的，但一看到其中久違的畫面我就想起畢業後在省城租房住的日子——那時在電視上總能在不同時間段看到這一廣告，而且我有個同學當時就在樂百氏上班。
TCL現在就叫TCL，當年叫TCL王牌。它的廣告是關於VCD的，產品主要特點是四個字，「超強糾錯」。看到這幾個字我心裡一樂：其實就是任何盜版盤都能讀的意思。
最後一款廣告出來引發場內年輕觀眾「哇」的一聲，那是水果之戀果凍的廣告，畫面中一男一女，女的是霍思燕，男的是陳龍。查了一下，霍思燕當年只有17歲，很快就將出演《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中漂亮、文靜、善良的張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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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一開場，我就開始注意讀庫老六曾當眾說起過的一個細節。他在最早看這部電影的時候發現，老年Rose的孫女的鏡頭有些異樣。
如果說鏡頭就是導演卡梅隆的眼睛，他總感覺卡梅隆多看了這位女演員幾眼，也就是說這個孫女沒有必要的鏡頭有點兒多。慧眼獨具的六哥馬上意識到，卡導對女演員有意思了。過了一段時間，這倆人果然走到一起。
我今天就非常注意這個女演員的鏡頭，可能是意識先行矯枉過正，我感覺她的絕大部分鏡頭都是沒有必要的，越看越不像話。就像有時我在地鐵里遇到的事，如果聽口音有一個人是老鄉，那看他的模樣越看越像老鄉。
另外可能是由於今天觀眾多，不像2012年觀影那次幾乎是我包場，銀幕上的一舉一動觀眾看在眼裡，作出反映。以前沒覺得這部片子笑點多，今天一瞧很多地方都值得小樂一下。
除了電影本身的設計，比如爭相吐痰和Rose掄斧子Jack讓她先試試，另外很多笑點來自漢語翻譯和個別配音的誇張。比如Rose跟Jack說咱們分手吧，比如未婚夫對Rose說你這個小婊子，另外一位頭等艙女乘客的笑聲也很是誇張。
坐在我左邊的姑娘哭了好幾次，當然我是聽聲音聽出來的。哭得最厲害的片段是，Rose從救生艇中突然跳回船中，兩人奔跑著尋找對方，然後擁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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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寫了這麼多，但最後還是不得不再啰嗦幾句，不說我心裡難受。因為，因為——
因為我看到了Rose的露點鏡頭。就是Jack在房間里畫她，她赤裸地側卧在沙發上的時候。而且鏡頭不止一次，至少四次。
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我總認為國內根本沒有在院線公開放映過《泰坦尼克》里這樣的鏡頭，沒想到首映近20年後的今天，它居然出人意料地出現了，萬萬沒想到的福利——眼福。
不過在觀看過程中完全沒有邪惡的念頭，就是覺得美。還有就是，越發感覺Jack那幅鉛筆畫畫得像了——所有部分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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