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居》原著「罵粗話折磨海藻」的小貝:他的瘋狂,才最痛徹人心

文|公子逸

這一夜,小貝沒有回來。

這一次,海藻已經不急了。他肯定又是苦肉計去了,滿大街亂走。海藻覺得,這次她就是被車撞了,也不是自己的責任。而且,這世界,被車撞的人也不過是萬分之幾。海藻躺床上,睡著了。

當小貝發現了宋思明的簡訊,當小貝再一次出走,海藻完全無動於衷了。她把小貝的痛徹心扉,蔑視成了「苦肉計」。她對小貝沒有了絲毫的擔心,她甚至覺得小貝的生死,都對她毫不重要了。

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她覺得錯的是小貝,是小貝不夠寬容,不夠大度,不夠包容她。

當小貝回家收拾了行李,她馬上去找了宋思明,歡樂地投入到了宋思明的懷抱。

背叛。

原著里,當郭海藻跟宋思明在一起後,她理直氣壯對著郭海萍說了這樣的兩段話,一段是關於宋思明的:

那你說,一個男人對我這樣一個既沒能力,又沒靠山,還不漂亮的女人沒安好心,又送房子又送錢的,我是不是該迅速地假裝暈倒,撲倒在他的懷裡?免得過了這村沒這店了。

郭海藻愛宋思明嗎?

她並不愛宋思明,她只是把宋思明當成了她的機會。包括她最後同意給宋思明生一個孩子,不是她多想要那個孩子,而是她想要通過這個孩子綁住宋思明,永遠養著她。

另一段話,是關於小貝的:

小貝是我什麼人?我並沒有嫁給他,好像沒必要對他負責吧?

郭海藻背叛了她和小貝的感情,她和小貝甚至商量好了在這一年要結婚。可是,她跟宋思明在一起了,她絲毫不覺得愧疚,她甚至理直氣壯地表示,小貝是她的什麼人,她從不覺得自己該對小貝這個人負責。

郭海藻不是帶著愧疚奔赴宋思明的,她從一開始就是理直氣壯地,歡喜地奔赴。

接受。

當小貝在大雨中,看到了郭海藻和宋思明,小貝崩潰了。

他走了一天一夜,他開始發燒,他昏迷了五天五夜。原著里,他在昏迷中,一直在說著五個字「海藻,我愛你」。那是他潛意識裡的痴迷,他那樣愛海藻,但是海藻卻跟宋思明在一起了。

他清醒的時候,想要拒絕郭海藻,而當他昏迷的時候,他又一遍一遍地袒露著自己的真實心意,他愛郭海藻。

哪怕,郭海藻背叛了他,他依舊愛她,他捨不得離開她,不想失去她。

當他徹底清醒的時候,他看到了郭海藻的憔悴,但是也看到了郭海藻「隨便,愛誰誰」的那種無所謂。那一刻的小貝,害怕失去,超過了背叛對他的傷害。他選擇了原諒郭海藻,因為他怕,郭海藻會徹底離開他,完全投入到宋思明的懷抱。

海藻傷害了他,他選擇了接受。

他捨不得傷害郭海藻,甚至於他還不得不在郭海藻的父母面前強顏歡笑。他太壓抑,壓抑到只能折磨他自己。他開始不斷地摳手指,一直到把手指摳破都不自知。

時隔多年,依舊不覺得小貝在遭受背叛之後的反應過火。愛之深,傷之切,那時候的小貝,已經接近了忍耐的極限。

折磨。

小貝開始罵粗話,折磨郭海藻。

原著里這樣寫道:

小貝的陰霾在一句粗話中,得到相當的釋放,讓他覺得心胸之間突然打開了一條縫隙,讓那些黑漆漆、臟乎乎、爛泥一樣糾纏不清的一團海藻突然飄出了一些。

多年前,看到這部分內容,只覺得小貝瘋狂,可如今再看,突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點:

我們對小貝的要求太高了。我們覺得小貝哪怕是背叛了,也該一如既往地對郭海藻好,當成一切都沒發生過。我們習慣於要求被傷害的人,更高尚。而忘記了要求做錯事的人,去承擔後果。

而當我們要求被傷害的人更高尚的時候,其實我們本就是對做錯事的人的縱容。

小貝的輕易原諒,讓海藻忽視了自己的過錯。她理直氣壯地想要小貝依舊對她那樣好,理直氣壯地想讓小貝當成一切都沒發生過。在小貝的這場自我修復中,郭海藻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受委屈,受傷害的位置,她覺得:她背叛小貝沒錯,而小貝不能當成什麼都沒發生,有錯。

忠誠。

小貝跟郭海藻分手的時候,有這樣的嘶吼:

我不打你,我不打女人。雖然你很欠揍。郭海藻,我告訴你,我錯就錯在對你太好了。我早就該好好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麼是忠誠。

郭海藻見了宋思明。

她見到宋思明的時候,是貪戀的,是委屈了。她覺得,小貝對她不好,她覺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對著宋思明投懷送抱,對著宋思明撒嬌扮哭,而宋思明勸她回到自己身邊,勸她不要結婚。

她捨不得刪掉宋思明的簡訊,她一直留著那條簡訊。小貝發現了宋思明的簡訊,而海藻絲毫不覺得愧疚。她覺得她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小貝的事情。她見了宋思明沒錯,她和宋思明擁抱了沒錯,她對著宋思明撒嬌沒錯,她留著宋思明的簡訊更沒錯。她不是又回到小貝身邊了。既然她都回來了,小貝還有什麼不知足,她還有什麼錯。

到底什麼是忠誠?

忠誠是你和一個人相約了百年,他愛你,你就要愛她,他不背叛你,你也不能背叛她。而這是兩個人維繫感情,最起碼的底線。

小貝的「瘋」和「痛」。

小貝那麼愛郭海藻,但是郭海藻回報他的卻是背叛。

他有多愛,就傷得有多狠。他對著大雨吶喊,他傷到身體開始自我保護。他傷得那麼狠,可是依舊選擇了原諒郭海藻。

因為他愛郭海藻,他不捨得離開她。

這種愛,在原諒的那一刻,本身就是伴隨著極痛的。小貝根本承受不了這種痛,於是,他開始了自我傷害,開始了罵粗話,開始了抑鬱。

而當他想要努力走出這種傷痛的時候,他再次看到宋思明發給郭海藻的簡訊。他受到了第二次的傷害,而這次的傷害,更讓他看清楚了郭海藻這個人。當他覺得這是最大的傷害,這是極痛的時候,郭海藻卻覺得這根本沒什麼,這根本不是背叛。

郭海藻輕易地說出了分手,因為她早就受夠了「對她不夠好」的小貝。卑鄙也好,無恥也罷,她早就無所謂了。

她不在乎忠誠,也無所謂背叛,她就是想要「被寵愛著」,哪怕她做錯了事,小貝也該愛她寵她。如果她傷害了小貝,小貝就不那麼寵愛她了,那麼她何必要留在小貝身邊。

而這才是小貝瘋狂和痛苦的根源。

小貝因為這身和心的背叛,痛不欲生,而海藻卻覺得,這件事根本就無足輕重。

背叛這件事,最痛的點是什麼?

是對方明明傷害了你,明明做錯了事,卻理直氣壯地不覺得自己有錯,讓你的痛和瘋全部化為了無力和內崩。

小貝離開了,因為不離開,他會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