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興亮 | 聊聊一個新詞:耐心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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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來聊聊一個新詞:耐心資本。

中共中央政治局4月30日召開會議,從會議發出的通稿可知,中央對未來的經濟發展做了諸多面向未來的工作部署,其中特別引人注目的一個說法是:要積極發展風險投資,壯大耐心資本。

縱觀輿論風向,「風險投資」應該是近年來第一次寫入如此重要的會議通稿中,而「耐心資本」是首次出現在公眾視野中的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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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問題來了,什麼是耐心資本呢?

群里有朋友調侃說:「耐心資本,我理解就是要gp去做lp的工作,不要老想退出這些糟心事,extend就好了!」

我沒有查到官方的解釋。民間望文生義,把它理解為投資要看長遠,不能只關注短期的資本收益。

資本,顯然是需要回報的,怎麼樣才能讓它有耐心呢?要麼,長期預期可以讓它獲得更高的回報;要麼,政策能讓資本安心地在短期和長期間做搭配。

耐心資本,需要有耐心政策的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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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是,這個會議似乎表明,中央基本上認同了「資本」的價值。由於我們國家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是堅持以公有製為主體、多種經濟所有制共同發展的經濟制度,在這種制度框架下,作為重要的生產要素,資本究竟應該是什麼屬性,一直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從官方話語體系和近年的民間輿論生態看,「資本」的負面屬性居多,大眾傾向於認為資本尤其是外來資本在逐步侵蝕中國的經濟格局,帶來了許多社會問題,動搖了一部分人對經濟制度的認同,引發一股不顧一切「向錢看」的社會潮流,強烈的逐利性分散大眾的思想意識,不利於社會的安定團結。

民間對「資本」喊打喊殺在過去幾年可謂聲勢浩大、綿延不絕。

李嘉誠撤資,人們大喊:「別讓李嘉誠跑了。」

潘石屹拋售,人們大喊:「別讓潘石屹跑了。」

群眾的仇富心理在輿論的引發下愈演愈烈,其結果就是資本越跑越快,越跑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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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都要辯證地看,資本給社會經濟發展帶來了什麼,只是負面效應嗎?

資本必然是逐利的。如果不能盈利,企業就無法給給員工發工資,也不能擴大再生產,帶來更多的就業和社會財富。

人們常常看到企業家坐擁億萬身價的豪奢,從不關注他們白手起家、篳路藍縷、披荊斬棘的奮鬥過程。事實上,只有不斷地、反覆地嘗試和失敗,個體才能在複雜的社會環境中取得財富上的成功。而他的成功,往往意味著合作、分工帶來的眾多就業機會。

然而,現在的資本很不安心,手握資本的人既不願投資,也沒有耐心,經濟發展上升期的那種「擴張投資」消隱了。這降低了貨幣的流動性,繼而影響經濟局面的良性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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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想起之前看過的一個故事:說改革開放之初,有一個村子,發現村裡的樹老是長不大,剛剛立住的小樹苗就被村民們砍了。

為此,村幹部們就決定把這些樹包干到戶,結果分下去後發現還是很快就被砍。

村幹部想:這樣不行,還是收回來吧。

收回到集體後,又被砍。

再種,再砍。

這麼來來回回,樹始終長不大。相反,村民院子里的樹,卻長得枝繁葉茂鬱鬱蔥蔥。

村民們為什麼無論包不包到戶都要砍小樹呢?因為他們覺得,很快村裡就會把樹收回的,不如先砍了了事。

砍後果然收回,驗證了一個「預言」。於是,形成了一個怪誕的惡性循環。

打破這個循環的,首先得讓政策趨於穩定,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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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山西老家還有句古話是:「眾人的老子沒人愛。」

人都是有私心的,除非自己的老子,出於撫育自己疼愛自己的前提,做兒女的自然會孝敬他。

但是如果這「老子」不是自己的,而是很多人的老子,那他的情感和扶持就不屬於我,而屬於「大家」,這時候,我去孝順他,或許就是替他人做事。索性不管,反正有「大家」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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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要調動人們的主觀能動性,就是要尊重企業家精神,尊重私人財產。肯定財富價值也就是肯定企業家精神,也就是在法律框架內保護個人擁有的財產。

試想,一個人辛辛苦苦奮鬥得來的成果,如果他發現自己不能擁有或掌握這些成果,那麼他除了在目前儘可能多吃一些,不會再有其他的理想和奮鬥的動力,正如現在的「躺平」族和佛系青年,啥也不幹,一切隨緣。這必然造成社會氛圍的萎頓,人心渙散和資源的閑置。

相反,當人們能切實享受自己的勞動果實時,自然會儘力改善生存狀況,尋找資源,建立關係,尋求創新,不僅希望保證吃穿住行等生活必需品,甚至會追求健康、娛樂和其他更高層次的需求,進而促進消費,擴大社會生產可能,促進經濟發展和財富增長。

財富與投資是一對孿生子。沒有投資就沒有財富,但是投資對民營經濟而言是慎之又慎、反覆考察和衡量的行為。如果眼看著自己的錢投進去是打水漂,沒人願意把口袋裡的錢拿出來。

也就是說,投資最重要的決策行為是風險意識,計算投入和產出的平衡關係。在好的營商環境、需求強勁的賣方市場中,投資往往是非常踴躍的商業行為。相反,需求疲軟,環境風險不確定性很大的情況下,人們會變得保守,寧願把錢存起來,也不願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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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展「風險投資」,壯大「耐心資本」。說白了就是,鼓勵人們投資,創造條件讓這些投資成為有韌性可持續發展的資本。發展風險投資,需要讓投資者感覺到風險是可控的;壯大耐心資本,需要讓資本有長期受保護的政策。

我們知道,改革開放四十年,民營經濟創造了巨大的社會價值,承擔了70%的就業。社會發展是具有連續性和慣性的,應盡量避免劇烈的甚至前後矛盾的政策行為。

經濟發展的路徑複雜而多變,是無數經濟體在密集的相互作用和相互關係中彼此鏈接,相互適應,不斷發展而形成的許多閉環和鏈條,一旦其中的一個點或一條線出問題,就會影響到全局,要恢復則需要更多的時間和更大的成本。

要發展「風險投資」,壯大「耐心資本」,就要求在經濟制度上保護民營經濟,讓民營經濟在更健康、更有伸縮性的社會空間內良性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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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的風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