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狠人，特別狠。」
申奧第一次見到寧浩導演的時候，非常害怕。當時的寧浩導演手裡拿著一把《無人區》的道具槍，一邊在屋裡溜達，一邊在想劇本。道具槍的造型很古怪，頗具藝術感。
反之，寧浩對申奧的感覺是：「這個小夥子，挺帥的。」
和路陽、文牧野一樣，申奧同屬於「壞猴子72變電影計劃」推出的青年導演。11月8日，由寧浩監製，申奧導演的電影《受益人》將正式在國內公映。 日前，我們對寧浩和申奧導演進行了專訪，兩個人分享了《受益人》的拍攝故事，以及對類型片和青年導演的一些想法。
籌備：創作方向本土化
殺妻騙保——聽著就很有戲劇張力。 但影片《受益人》的故事靈感並非來源於新聞。在籌備該片之前，申奧導演做過其他的劇本，因為題材和其他電影撞車，被迫夭折。 「第一個題材體量有點大，我就想選一個體量小的。場景簡單、演員少，好控制。」 有了基礎概念後，申奧找到寧浩，講了幾個故事的方向。寧浩給他建議，故事從」保險「二字切入是一個好想法。他一直以來支持青年導演創作的方向都是要本土化、要當代、要有自己獨立的個性。
現如今，保險是被社會普遍接受的事物，滲透進了群眾的生活，可以作為題材去開發。並且，女主角的直播身份很有互聯網特色的職業。基於這兩點，寧浩認為《受益人》這個故事已經有了一個巧妙的角度。因此，在劇本創作階段，寧浩給了申奧很多建議。 很多人的眼裡，《受益人》是一部喜劇。而隨著其他類型的電影取得了高票房，喜劇片陸續掉出了影視票房榜TOP10。就此，寧浩表達了自己的看法，也界定了《受益人》的類型。 「我覺得多種類型的電影百花齊放，是一個健康的市場。比如北美，他們的高票房一直不是喜劇片。而國內有自己發展的路徑，文化有很多相聲小品作為基礎，所以最早突破市場的是喜劇電影。」
劇照
寧浩一直不覺得他執導或者監製的是喜劇片，只是一個荒誕的現實主義敘事劇。而《受益人》具備多種類型元素，包括犯罪、愛情、喜劇等。
主題：「內疚」是導演的自身投射
寧浩之所以選擇和申奧合作，是因為在拍電影之前，其實是看到他的故事中帶有強烈的個人屬性，有一些黑色幽默的東西，同時也很有感染力。 對申奧而言，從廣告到電影，有難度，也很有壓力。做廣告屬於服務行業，給甲方服務。但做電影，是一種藝術創作，商業性質弱，作者性強。 無論是哪個行業的導演，作品都會有創作者自身的「影子」。《受益人》也不例外，影片有他「內疚」的部分。 「這個戲，主角身上的一個動因，就是內疚。最典型的是跟趙英俊聊主題曲的時候，他問我怎麼寫，我告訴他把「內疚」寫明白就行。」
申奧把內疚的情緒移植給了影片的主人公吳海，吳海是一位邊緣人物，在被壓迫以後，激發了特別旺盛的生命力和爆發力。 為了突出他的特點，申奧用了很多意向性的符號，比如重慶的天氣、網吧的污濁等。 「重慶的冬天很壓抑，我們基本上50多天只有1天能見到陽光。即便出陽光，也要拍成陰天，全片只能允許有一場有陽光的戲，就是結尾在海南。」 網吧是寧浩導演的電影里經常出現的一個概念，代表著邊緣人群。申奧很喜歡這個概念，主人公吳海工作在這樣一個空間里，和他的生活狀態高度吻合。 整部《受益人》很像一個任務型的遊戲，主角在完成任務之前，會遭遇各式各樣的「關卡」，總是有些陰差陽錯，棋差一招。彷彿老天爺就是討厭投機者的旁門左道，畢竟，誰的成功都沒有捷徑。
拍攝：曾陷入「停工「危機
從最初籌備到後期完成，《受益人》共耗時兩年半，其中拍攝期為50多天，劇組人員有300餘人。最開始勘景時，申奧看中了西南地區的某個小鎮。但是仔細研究發現，當地不具備拍攝配置的後勤保障。 幾次勘景對比下來，還是重慶的地貌和天氣等符合電影主題，而且有成熟的劇組拍攝條件。所以，執行製片人建議申奧還是去重慶附近取景。最終，《受益人》的取景地定在了廣陽鎮，在那裡，拍攝全片80%的戲份。 劇組選擇取景地比較順利，但正式拍攝反而陷入「停工」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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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奧透露拍攝期間，柳岩做了一個手術，那段時間完全不能拍攝。劇組重新制定拍攝計劃，但是在到第11天的時候，沒有戲可拍了。當時心裡壓力非常大，「當時面臨的就是，全組停工，只能等明年有檔期再拍。」 在那時，申奧有一股強大的信念感，他認為人定勝天，堅信柳岩沒事。同時，申奧也在安慰全劇組的人，一定會好的，一定會繼續拍下去。 不過幸運的是，他遇到了一位十分敬業的演員。「岩姐做完手術之後，打著麻藥就來工作了，她說這是正常的，每個演員都這樣。」 在《受益人》的結尾處，有一場大鵬、柳岩與張子賢三人在水中「廝殺」的戲，場面激烈、環節跌宕，為全片之高潮。 說到這場水中戲的拍攝，申奧表示，從場景設計上很困難，這時候，拍攝廣告的經驗起了作用。 「花小錢辦大事，我們把場景拆分成三處。首先，選擇了一座真橋，這種得天獨厚的拱橋只有重慶有，橋鞍只有30公分。但是那個橋的湖太淺了，只有一米多，摩托車下去，人是會摔傷的。所以除了公園那部分以外，水面那部分是我們在賓館的游泳池拍的。」 劇組在賓館的游泳池上按照真橋的比例，一比一搭了個假橋，然後在游泳池邊上種上了假樹。而水下「搏鬥」的部分，是在北京的攝影棚拍的。除此之外，申奧對孩子過生日的戲印象深刻，原劇本中，女主角對男主角的謾罵沒有反應，而在實際拍攝中，柳岩臨場發揮出了更好的效果。寧浩則認為兩個男主角在山邊策劃的戲很帶感，因為從一個旁觀的視角審視這件事，是一個極具黑色幽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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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大鵬騙婚殺柳岩，聽著就沒可能！
在影片中，大鵬一改往日的形象，飾演的吳海土裡土氣，滿身都是重慶小人物范兒。而柳岩更是突破性的，直接在特寫鏡頭中卸妝，非常大膽。 提及為何選擇大鵬和柳岩出演男女主角，申奧直言，他們漂亮、可愛，有默契。而且他們的互動能讓角色更為豐滿，兩個人演這樣的一對兒，本身就極具幽默和喜感。 「兩個角色本身都是帶著缺點登場的，沒有光環，缺點很多。這就需要找兩個可愛的演員來呈現。可能換倆人演殺妻騙保，心裏面很難受。但是說大鵬要殺柳岩，這不可能。你會帶著這樣的態度去看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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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新導演，申奧坦言，他的經驗不足，會有很大的壓力，擔心鎮不住知名的線上演員。主演大鵬也做過新導演，他非常理解申奧的心情，用自己的方式，給了申奧很大的支撐感。 「大鵬有一個非常可取之處，他是從記者出身做主持人，再做演員，最後也做了導演。他也是從新導演的路上過來的，所以他在跟新導演合作的時候很體量我們。」 在劇組期間，大鵬毫不吝嗇貢獻自己的經驗，申奧總說他像執行導演，現場幫群演拍戲、私下擔任現場編劇，每天拍完後和申奧溝通劇本，幫了申奧很多忙。 除了大鵬和柳岩，在《受益人》中出演男二號「鍾振江」的張子賢，一舉一動讓人恨得牙痒痒，出色的表演同樣令人印象非常深刻。寧浩導演講述了挖掘張子賢的過程。 某一天，寧浩和黃渤在一起吃飯，偶爾刷一下微信朋友圈。突然見，一個飛機杯上市的視頻映入眼帘，裡面的男主角表演得非常精彩。寧浩眼前一亮，然後拿著手機給黃渤看：「你看這個人怎麼樣？」 黃渤把臉湊過來，瞬間也被片中人的表演吸引了。就這樣，一位著名導演和一位著名演員，兩個人捧著手機，在飯桌上看張子賢的視頻，看得津津有味。第二天，寧浩開始尋找張子賢，找到之後，與之見面交流。雙方彼此對路，一拍即合，寧浩把張子賢招入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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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或許是連抽轉的宣傳活動太過密集，在接受採訪時，申奧導演起初略顯疲憊，但是隨著問題的展開，他越聊越興奮。據他透露，目前正在籌備的有四部新片，分別是民國戲、科幻片、冒險片和公路片。 採訪是在壞猴子影業的辦公室內進行的，屋內的擺設非常有趣，看得出來，寧浩是一位包容度很高、審美多樣化的導演。寧浩的話不多，但是句句一針見血，顯得整個人遊刃有餘。 多樣化的前輩導演助推多樣化的新導演，相信二人的化學反應，必會練成「齊天大聖」的72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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