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鬥牛》: 生命的邊緣, 牛二在亂世中求生, 尋求一種安寧與解脫

《鬥牛》雖然是戰爭題材的影片,但並沒有從大處著手,沒有選取將軍士兵作為主角,而是選擇了草根民眾牛二這一小角色作為重點刻畫對象,通過他的行為來引發所有的情節並折射出戰爭帶來的傷害。從這一點就可看出導演善於以小見大,從細微處思考、發現生命的本質,深化主題,刻畫人物。 片中多處細節刻畫體現出這一點。

電影存在於細節中,《鬥牛》中所涉及的各種道具和意象將這一點體現得淋漓盡致。炸彈:那枚一直沒爆炸的日軍炸彈成了影片重要的道具,炸彈這一意象的反覆出現代表著多重含義。影片中給予炸彈多次特寫鏡頭,這樣安排是為了透露出,在如此特殊的戰爭年代,殘酷的現實、貧瘠的生活時刻困擾著牛二這個毫無武力反抗的普通農民,從而深化了《鬥牛》作為戰爭題材影片的主題,也為後文激起牛二反抗做了鋪墊。 影片在接近尾聲時,牛二用盡全身的力氣扛起炸彈,拼盡全力奔跑,這代表著被戰爭壓迫的中國人要奮起反抗,而且勢不可當,預示著戰爭的勝利。

蛐蛐:蛐蛐雖然是一個很小很微不足道的生物,卻幾度出現在不經意的畫面中,這正是導演的精心設置,有意可尋。 蛐蛐這一意象的首次出現源於日本兵澀谷的偶然發現,這被日本兵稱作玩物喪志,帶有一定的諷刺意味,預示著日本必將失敗、中國必將勝利的結果。 蛐蛐這一意象同樣也增添了影片的喜劇效果。 兩個八路悄悄偷襲,日本兵跑出房間,隨後蛐蛐也跟著跑出房間,然後鏡頭轉向奶牛的輕輕一哼。 鏡頭在奶牛與蛐蛐間的轉換增添了影片的喜劇效果,又夾雜著一種對日本兵的諷刺。另外,片中奶牛與牛二多次死裡逃生,而在影片最後奶牛與牛二「男耕女織」般地生活著,蛐蛐的叫聲也隨之出現。同他們一樣,蛐蛐也只是村莊中寥寥可數的倖存者之一,它的出現增添了影片的黑色幽默效果,讓觀眾更加深刻地感受到戰爭給無辜的人們帶來的傷害與災難。

銀鐲子:銀鐲子第一次進人觀眾的視線是在影片一開始,牛二在死屍中看見九兒高高舉起的手,這為下文揭示牛二與九兒的關係做了鋪墊、埋下了伏筆。 銀鐲子對於牛二而言是家裡祖傳的寶貝,代表著中國式的傳統家庭觀念。 而對於九兒來說,銀鐲子則是代表著自己許給牛二的定情之物,九兒向牛二索要銀鐲子,從中也能體現出九兒不受傳統觀念的束縛,以及她豪爽潑辣的性格特徵。銀鐲子這一道具的介入使影片的愛情副線彰顯出更為豐滿的稜角,在艱苦的抗戰中由銀髑子牽帶的兩個貧苦農民的愛情顯得更為純樸。影片通過牛二拒絕送鐲子、發現屍骸中戴者鐲子的手等一系列細節化的事件,極為巧妙而簡潔地提點出了牛二與九兒之間純樸的鄉村情愫。銀鐲子象徵著兩個人在特殊時代純樸艱難的愛情。

影片中,除了多處道具的反覆應用,導演也非常重視對細節化情節的描述,以小見大。

細節:影片最後把「牛二之墓」擺成了「二牛之墓」——耐人尋味,交代了牛二與九兒將誓死在一起,升華了戰爭年代艱難的愛情悲劇。 影片中多處出現牛二牢看奶牛來來回回於懸崖邊遊走的鏡頭,這一場景的反覆強調傳遞出一種宏大的寓意:生命的邊緣,牛二在亂世中求生,尋求一種安寧與解脫。

影片從頭到尾一直採用的是灰暗的色調,給人一種沉重壓抑的感覺,但導演卻讓九兒身穿紅棉襖,這一細節無疑成為影片揭示主題、刻畫人物的又一亮點。 九兒的紅棉襖是畫面中唯一的一抹亮色,讓我們不禁想到《我的父親母親》中母親年輕時所穿的紅棉襖,但這兩個角色截然不同。 九兒儘管遭到排斥和鄙夷,她卻穿著紅色花襖頑強地活著,紅色正展現了她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情和爽朗潑辣的性格。 另外灰色畫面中的一抹紅色,象徵著九兒所追求的民主終將實現;象徵著貧苦農民對生活的熱情,對愛情的渴望;象徵著中國抗戰終將勝利。

《鬥牛》是一部由大量細節構築而成的電影,是一部「小格局大思考」的發力之作,導演管虎善於從細微處見真情,從最微不足道的意象中尋找生與死的真理,他借「以小見大」詮釋了特殊時代下丑與美的人性,成為國產電影的典型代表與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