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鞍華《女人四十》: 生活一地雞毛, 卻可以被一部電影治癒

進入四十歲之後,對年齡就會愈加敏感。臉上多了幾條皺紋,頭頂冒出幾根白髮都已經波瀾不驚。對不惑這個詞卻總是會時不時把玩咀嚼。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每天都有固定的軌道,幾點起床給孩子弄早餐,幾點出門不會被堵在路上耽誤了上班打卡,幾點回家做晚飯,幾點陪孩子檢查作業,一天從早忙到晚,只有孩子睡去家務也收拾停當的短暫時間是自己的,可以看看書,敲敲字。可是這時間也很有限,中年女人的睡眠時間也被要求得明明白白,晚睡一會兒也會負疚許久,彷彿因此就會給身體埋入了定時炸彈。

前幾天忙裡偷閒,重溫了一遍許鞍華導演的舊片《女人四十》,看著看著就笑了,看著看著就哭了。有太多的感同身受。

這部影片,講述的是家住舊樓、蕭芳芳扮演的性情火爆的孫太阿娥每日奔走於家庭、公司之間,為家人、公司處處精打細算。她家中有做駕證考官的丈夫(羅家英扮演)、正念大學的兒子(丁子峻扮演)、待她若親生女兒的婆婆及臭脾氣的專橫公公(喬宏扮演)。丈夫弟妹一個住在富人區,一個遠嫁,平日與他們疏於聯絡。

婆婆的突然病逝令公公變作痴呆老人,他腦里只有舊事若干、眼前只識阿娥一人,所做的荒唐事一件接連一件,阿娥一家疲於應對,在家安心做主婦的弟媳又不願伸手相幫。阿娥與丈夫試過送公公去日間老人看護所、老人院,卻一樣不能省心。而給阿娥帶來諸多樂趣的工作也因碰上年紀輕於她、能力強於她的對手令她煩心。但公公也用自己的方式對人到40日漸有心無力的阿娥表示著感激。

這部經典影片曾經被提名第45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最佳影片,憑藉這部影片女主角蕭芳芳榮膺了銀熊獎的最佳女演員。並在金馬獎和金像獎上拿獎拿到手軟。

生活中充滿了一地雞毛的瑣碎,看到影片中的蕭芳芳就彷彿在看著自己。片子開頭蕭芳芳扮演的孫太在菜市場僅憑几句台詞、幾個動作,就把生活中的小市民常態表現的淋漓盡致,讓人看著忍不住就會莞爾一笑,在她的身上,我們或多或少都會找到自己熟悉的影子吧。這個人物的身上積聚了年逾不惑的所有家庭主婦最鮮明的特點:懦弱的丈夫,一個刁鑽甚至後來老年痴呆的公公,叔嫂的自私以及來自公司漂亮女助理的威脅。以上這些特點,總有一條或者全部都應驗在我們自己的身上吧?

年逾四十,我們也要操心父母的養老問題,也要憂心工作與生活無法很好地融合的問題。辦完婆婆喪事後的蕭芳芳在天台痛哭,痛陳對婆婆思念及不舍的那一幕看得我心酸無比。一個熱愛工作、熱愛家庭,力圖在兩頭求得平衡的中年婦女真是處處艱辛。

蕭芳芳自老人院領回委屈的臉受傷的公公,兩人經過樹林時,突然抖落一樹的花,落英繽紛像極了下雪,開心的公公孩子般活蹦亂跳。蕭芳芳在一邊,笑看公公,一臉包容,甚至還有寵溺。這樣的畫面很美,很治癒,會讓我們忘卻生活中一切的艱辛與不易,只想微笑。

我們生活的那個港灣,每時每刻都會爆發微妙的摩擦,每時每刻我們都要在各種突髮狀況中鬥智斗勇。可是,這也就是生活得樂趣所在吧?

這部片子的珍貴之處在於,她教給我們的,不是悲觀地被生活的洪流淹沒,而是教給我們一種更溫情更豁達的人生態度。放下該放下的,珍惜自己所擁有的,生活原本就可以成為你喜歡的樣子。

女人四十,脆弱與堅強同在,遇到生活中的林林種種,只能做一棵韌性不改的向日葵,始終朝著最美好的那個方向。

也許很多電影只是恰恰對上了彼時的心境、觸動了心理的某一個稜角,亦或是映照自己過往的一段時光。

好的電影,會讓你跟著哭跟著笑,會讓你感同身受讓你心存美好。在紛亂的生活間隙里,被一部好電影治癒,也算是一種久違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