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得: 實驗電影, 在聲音和影像上挑戰舊有的影像書寫方式

實驗電影(Experiment Film)——一般來說,實驗電影的特色是,在聲音和影像上挑戰舊有的影像書寫方式,沒有既定的敘事模式或結構,常常是表達夢境、思考、潛意識等為概念。實驗電影也被冠上擁有影像先鋒、超越、創新的使命。

如果在閱讀厚如書磚的「玻璃書三部曲」前先對「實驗電影」有個粗淺概括的了解,或許減少因囫圇吞棗、錯把本書當作一般科幻作品以致於閱讀時苦不堪言的痛苦。或許作者原創力的確十足,但他用了厚達八百餘頁的篇幅依序交代三位主角(謬小姐、小張主教以及史文生大夫)從個別性格到攜手合作對抗陰謀集團的過程,作者不惜在故事中以大量內心剖析、人物對話及動靜觀瞻的描寫讓讀者能更深刻地將三人特性刻印在腦海中,而情節推演之緩慢或許也堪稱故事一大特色:全文完全不做任何背景鋪陳,故事中也一律省略任何歷史的插敘倒敘,反而集中火力在短短三天三位主角從毫無干係的陌生人到潛入陰謀集團裡頭出生入死的搏鬥奔逃。更有甚者的是,故事每個場景都不難窺見一股詭譎卻耽美的氣氛霾布其中,不論從謬小姐遇見的化妝舞會到監獄打造而成的哈許穆爾大宅,甚至文中最引人注目的「人體玻璃書」,在在讓人有股剝離現實感官思維的錯覺,描寫至精湛之處還會讓讀者惶惶然宛如墜入藍色玻璃意象中。

一如書中對作者的介紹,「玻璃書三部曲」融合十九世紀造作雍容華麗的哥德氛圍、秘密結社、陰謀論、心靈控制以及大量偽科學等元素,讓文中充滿了怪誕氣氛。而幾乎毫不間斷的暴力與肉體美學更把緊湊繁複的劇情寫得激昂無比,讓讀者透過文字也可以感受到呈現在眼前、有如電影般的視覺與觸覺饗宴,就這點而言作者曾擔任劇場導演的背景的確嫻熟地起了作用。然而另一方面或許教讀者難以忍受者在於「實驗電影」的創作技巧:故事中充滿無數夢囈、呢喃、潛意識以及刻意跳躍的場景刻畫,繁雜且無意識的囈語讓讀者閱讀起來倍感艱辛,無法透過一己之力排除那些毫無意義內心剖析的描寫,以致於篇幅之大也讓人吃不消。此外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重點在於文中最重要角色的介紹全都付之闕如,讀者從迷濛曖昧的階段看起故事(心忖或許稍後便會對整個陰謀集團與彼等使用的改造器具做個詳盡交代),卻沒料到直到故事即將尾聲,卻連藍色玻璃究為何物絲毫沒有概念,也無怪乎要讓眾多讀者看完後大肆批評「不知作者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儘管無意為作者緩頰,但或許這正是作者刻意省略背景刻畫直接讓讀者進入陰謀集團核心之用意。

故事主線其實並不複雜,謬小姐跟蹤突然取消婚約的未婚夫卻誤入一場化妝舞會,甚至差點斃命;小張主角經委託殺害崔平上校最後反而被其他人追殺;史文生醫生則是為了找尋王子下落並確保其人身安全而捲入這場風波,三個人彼此沒有血緣地緣關係只是單單想釐清與自己相干事情的經過,卻沒想到被手足無措、烏合之眾且各懷鬼胎的陰謀集團誤認為反叛份子,以致於開啟一場場喋血追殺。就故事情節而言這樣橋段設計的確十足諷刺,也暴露出陰謀集團趕鴨子上架且絲毫不信任彼此的缺點、,就閱讀藍色卡片過程的描寫作者的確下足功夫,把整個感官視覺透過文字移植到讀者腦海里,讓劇中劇外的人都有種身歷其境的幻覺;而經過改造程序的「受害者」外觀描寫更是令人震驚,彼等擁有掃描人類大腦認知、操縱他人意識,以及死亡竟是碎成無數塊玻璃粉塵的情節的確十分吸引人,只不過由於作者對這類現象及源由未施一詞,以致於讓故事震驚還有了解的效果大打折扣,實在叫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