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秦&王祖賢:那個為你深情寫歌的人,卻不能陪你走到最後

如果要細數娛樂圈中的金童玉女,那麼齊秦和王祖賢的名字一定會出現在名單里。

他們,一個是狂野不羈,個性十足的浪子,一個是心高氣傲,一笑傾城的佳人。



然而,事與願違。

愛情的結局總是有喜有悲,屬於齊秦和王祖賢的愛情故事,結局令人十分唏噓。

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

英雄活在傳奇里,美人活在時光深處。

就像齊秦與王祖賢。

他們的愛情,是流金歲月里的那抹嫣紅,亦是一個時代的裊裊餘音。

由於年少時即當過籃球運動員,王祖賢身材高挑,娉婷有致,加上眸若晨星,清麗無儔,15歲時就被星探發現,拍攝了第一支「阿迪達斯」廣告。

初中畢業後,王祖賢參演了《今年的湖畔會很冷》。

電影里,她秀髮及肩,白衣、黑褲,清水出芙蓉,不染纖塵。明媚的陽光下,她的眼裡閃爍著動人的光澤,聲似銀鈴:

「我叫江若萍,長江的那個『江』,假若的那個『若』,浮萍的那個『萍』!」



多年後,仍有人記得她的驚鴻初見。

而那時的齊秦也早憑著一首《狼》,在台灣聲名鵲起。

「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走在無垠的曠野中。 凄厲的北風吹過,漫漫的黃沙掠過...... 」這首歌便是他的寫照:狂野不羈、孤獨叛逆。

1986年,電影公司要為他拍攝一部電影《芳草碧連天》,這是齊秦的電影處女作。

當時齊秦是在鍾楚紅和張曼玉等女星中親自挑選了王祖賢,她的清新脫俗之美讓他一見傾心,而且他們又同為台灣人。

當年製片人讓齊秦捧著一束鮮花去迎接王祖賢,結果王祖賢見到他第一句話就是:我最不喜歡花!

他訥訥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後來製片人要求齊秦教王祖賢唱歌,給兩個人創造緩和關係的機會。剛開始對其並無好感的王祖賢,在聽了《狼》之後,才心生愛慕之情。

他桀驁不馴,但在她面前,是那個柔情似水的王子;她心高氣傲,因折服於他的才華,而成為他忠實的迷妹。

在公開戀情的初期,王祖賢的母親就激烈反對兩人在一起,因為年少時的齊秦放浪形骸,進過少年感化院。

作為母親,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所託非人,而這個「壞小子」顯然不是理想的人選。

但他們愛意決然,自會罔顧任何阻攔。

不久,魅力十足的王祖賢被方逸華相中,和香港邵氏電影公司簽約,赴港發展。兩人開啟了異地戀的生活。

1987年,王祖賢拍攝《倩女幽魂》,她扮演的聶小倩讓她名聲大震。

美麗的女子多如過江之鯽,但最具誘惑力的絕色世之所稀:太活色生香近於妖,太艷冶蠱媚則流於俗。

而她扮演的女鬼既明澈似水,又攝人魂魄;既玉潔冰清,又風情蝕骨。我見猶憐之幽怨,冷若冰霜之高貴,是她的一體兩面。彷彿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

作家韓松落下筆一貫冷靜節制,但他評價王祖賢時,卻有極致之嘆:「江南江北,世世代代有人橫空出世。但,從此人間,再無小倩。」

《倩女幽魂》上映後大獲好評,風靡了整個東南亞。她不僅成為香港電影的頂級女神,也成為人氣最高的亞洲女明星。

雖然她的事業風生水起,戲約不斷。但相隔兩地的戀人,仍愛得無比痴纏。

1987年,齊秦難忍相思之苦,僅用了15分鐘的時間,一氣呵成,為王祖賢寫下了《大約在冬季》:

輕輕的我將離開你

請將眼角的淚拭去

漫漫長夜裡 未來日子裡

親愛的你別為我哭泣......

沒有你的日子裡

我會更加珍惜自己

沒有我的歲月里

你要保重你自己。

這首感人肺腑的情歌不僅讓遠在香港的王祖賢淚濕眼角,也軟化了王媽媽一貫強硬的態度。

但關山迢遙,聚少離多,三年後,一對金童玉女,漸行漸遠。再加上林建岳的趁虛而入,讓他們的感情進入冷凍期。

1990年在拍攝《倩女幽魂Ⅱ:人間道》時,王祖賢結識了富商林建岳。

林建岳是寰亞電影公司老闆,香港十大財閥之一,財大氣粗,權勢煊赫。

林建岳1980年與童星出身的台灣女演員謝玲玲結婚,生有5個子女。

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側,是很多男人的夢想,但有的止於想像,有的會付諸實施。

他為了追到她,萬貫家財不會散盡,但至少各種招數令人應接不暇。

當時她一個人在香港打拚,勢單力孤,娛樂圈的激烈競爭和黑道的騷擾令她經常如履薄冰,林建岳好幾次為她解圍,上演了「英雄救美」的戲碼。他的照顧和護佑讓她有了莫大的安全感。

為抱美人歸,他追了她三年之久。從最初的拒他千里之外,到一度陷入了他的溫柔鄉,她醉心的也許不止是她的銀彈攻勢、浪漫情懷及呵護有加,而是他「誠意」十足的示好:「後來他辦了分居手續,大家才開始交往。」

這對一個愛比天大的女人來說,是最致命的。

女人會將這份「示好」當成愛的表達,但男人有時只是將其當做手段,就像他想釣到一條大魚,需誘餌豐厚一點而已。

慾望止於慾望,她卻當了真,以為那是愛情。

但林公子的父母只認謝玲玲,並以家產做脅迫,他對她也許不乏幾分真心,只是,作為林家的繼承人,他更愛自己的「江山」與地位。

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

可惜在他利益的天平上,她不是那個最重的籌碼。

多年後,在志雲飯局上,談到自己當年的行為,林建岳甚至不無驕矜得意:「我做不到和老婆離婚,所以要解決這件事情(和王祖賢分手),我不喜歡拖泥帶水。」

尤其是林建岳的母親當年在接受記者採訪時,對兩人的交往充滿了鄙薄,並稱:「就當作兒子去『叫雞』好了!」

孤傲如她,再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誅心的惡語了!

為了感情她可以赴湯蹈火,甚至不惜放棄自己如日中天的事業。但那句謾罵卻如兜頭冷水,讓她瞬間猛醒。

不久,林建岳又與另外一女星傳出緋聞。

逐艷漁色是某些有錢人娛樂的一部分,他們興奮的最高閾值就是對「戰利品」 斬獲的那一刻。但他們人生的「戰利品」哪有唯一?

1996年,林建岳王祖賢分手。

自此, 她遠走加拿大,離開娛樂圈。

在加拿大,她心情愴然,深居簡出。

這時,齊秦推出了 《不讓我的眼淚陪我過夜》:

你的柔情似水

幾度讓我愛得沉醉

毫無保留 不知道後悔

你能不能體會真情可貴......

憑歌寄意,齊秦再次深深地表達了對王祖賢的思念之情,而遠在加拿大的王祖賢聽到這首歌之後,感動得熱淚盈眶。

1996年,齊秦出版了他的第16張專輯《絲路》,並將蓄留多年的長髮剪短,「從頭開始」,寓意已不揭自明。

不久之後,他們果然複合。沉寂三年的王祖賢,首度出現在齊秦《懸崖》MV的鏡頭裡。


拍攝時,王祖賢身著黑裙,秀髮如瀑,一直光著腳狂奔,一天跑了不下5公里,腳底和腳趾都磨破了,疼痛難忍。但她說:只要齊秦的唱片賣得好,一切都值得!

1998年,齊秦出版專輯《我拿什麼愛你》。與王祖賢主演的電影同年同日發片,並首次聯袂舉辦記者招待會。

面對媒體,王祖賢剖白心聲:「我的做事態度是不管對錯,我都嘗試。錯了,我承認。有三年沒有公開露面,這段時間感謝男朋友齊秦...... 」

一語未畢,王祖賢已泫然淚落。一向寡言的齊秦也當眾宣稱:愛王祖賢不只這一生,而是三輩子!

同年,齊秦在西藏開演唱會,王祖賢助陣男友,首次登台獻歌,唱的就是齊秦為她寫的《擁抱》。

演唱會接近尾聲時,齊秦邀請姐姐齊豫和王祖賢一起上台。彼時,王祖賢一襲白裙,翩然若仙。她和自己的愛人一起鞠躬謝幕。

她淺笑盈盈,拉著他的手,彷彿生生世世都可以這樣,恩愛日月長。

2000年,王祖賢和齊秦一同拜訪西藏活佛,擬將在西藏拉薩舉行藏族式的婚禮。

他們買了兩處婚房,開始為婚禮做準備。她滿懷幸福的憧憬,布置屬於他們的新家。自小在離異家庭中長大的兩個人,對溫暖安定的渴望都是相同的,他們再次交付彼此,決意給對方一個可期的未來。

她從前一直不會做飯,為了齊秦,她學著洗手做羹湯。於她,曾經有過的三千繁華,不過指尖沙。她要的一鼎一鑊,紅塵相伴,彷彿已觸手可及。

這段長達十幾年的愛情長跑,歷盡各種波折,似乎即將走向完滿的終點。

但人願天難遂。

2001年8月,齊秦的前女友方美芳突然出現,她以齊秦14歲的私生子的名義,將齊秦告上法庭,並索要撫養費1500萬台幣,雙方甚至對簿公堂,但DNA驗後確認屬實。

此前,王祖賢對齊秦有私生子的事情一無所知。

她雖然體諒齊秦的苦衷,但這樣的欺瞞還是令她黯然神傷。

她沒有把沙子揉碎在眼裡的勇氣,為此,她寧願失掉「眼睛」,失去愛情。

她並非沒有容人之度,只是她要的愛太純粹。

可是這個世上,哪有純粹與完美呢?白璧尚有微瑕,更何況這目力所見,幾多紛擾與不堪的人間?

也許在她愛的詞典里,只有0和100的區別,愛恨太分明的人,傷人亦傷己。

1998年,王祖賢發行了最後一張國語專輯《與世隔絕》。幾年後一語成讖。

2001年10月3日,在《遊園驚夢》的台灣記者會上,王祖賢突然宣布息影:「這些日子我看盡了全世界的悲慘意外,突然覺得時間不夠用,所以我決定退出影壇,過不用化妝品的生活,做一些想做的事情。現在我最希望是出國進修,我相信離開是另一個開始。」

12月初,王祖賢飛赴加拿大,開始留學生活。

2004年,王祖賢拍完最後一部電影《美麗上海》便退出影壇,從此息影。

在《東方不敗風雲再起》里,她飾演的雪千尋有一幕雙目噙淚,喃喃自語:「可是我的愛人,你在哪兒呢?」

千山暮雪,萬里尋,隻影向誰去?

縱然尋得到他,卻已不是昔日的那個少年。

2009年,有人拍到一張照片,疑似王祖賢的出家照。很多人唏噓不已,以為她看破紅塵,遁入空門。

俗根未盡,便意味著有愛恨嗔痴,一入佛門深似海,從此,晨鐘暮鼓,青燈古卷。

儘管後來證明是訛傳,但她對佛法越來越痴迷,日益篤誠。

息影多年後,王祖賢接受採訪,被問起是否還會結婚時,淡然回應:「在我的字典里沒有結婚兩個字。」

2016年11月,王祖賢的父親去世,她從加拿大返台奔喪。

喪事畢,王祖賢離開台灣前,媒體追問她感情的動態,她說,「一切空白,我的感情生前都了了,以後也是空白。」

生前都了了!前生的所有愛恨都已入土為安,今生今世,她是自己的良人與歸宿。

△《阿嬰》劇照

齊秦曾為王祖賢寫過一首《愛情宣言》:

這是我的愛情宣言,我要告訴全世界,我相信嬰兒的眼睛,我不信說謊的心,我相信患難的真情,我不信生生世世的約定。

生生世世那麼長,誰能看得到它的邊界,預測得了它的尾聲呢?

張愛玲在《傾城之戀》里寫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實在是最悲哀的一首詩,生與死與離別,都是大事,不由我們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們人是多麼小,多麼小!可是我們偏要說:『我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一生一世都別離開。』——好像我們做得了主似的。」

做得了自己的主,有時做不了命運的主;命運偶爾網開一面,我們又被自己的執拗捆束。

除非傷筋動骨,除非我們與自己講和。

如今的王祖賢常住加拿大,一心修佛。先在愛中修行,後在佛法中參悟。說來說去,人生是一場漫長的泅渡。

世事如煙,雲煙深處水茫茫。他弄丟了小賢,小賢也弄丟了他。就像我們弄丟了一些人,一些人也弄丟了我們。

回不去的時光,等不到的歸人。

你的在水一方,卻已是我的遙遙彼岸。

幾年前,齊秦娶了新妻,一個小他24歲的女子,至此往事隨風,各自珍重。

沒有人能永遠割斷過去,它不會消失,只是變成了歲月的肌理,縱橫交錯,短如剎那,長似一生。

誰的三生石上?誰的忘川之畔?有道是,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