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團成員趙小棠模仿王祖賢，她旁邊的岳雲鵬說，王祖賢的眼神別人學不來。
小嶽嶽說的對。王祖賢與趙小棠，一個是魅惑，一個是鄙視，神態差太遠了。
最近看《三十而已》，我好多次想到王祖賢。
昨晚又刷了一遍《倩女幽魂》，感嘆還是男人看女人准。慣於模仿的岳雲鵬說王祖賢模仿不來，而擅於寫娛樂的韓松落老師評價王祖賢的聶小倩——
江南江北，世世代代有人橫空出世。但，從此人間，再無小倩。
在觀眾心裡，王祖賢的作品很多，紅了很久。其實王祖賢真正意義上作為演員的職業生涯非常短暫，差不多是在她17歲到27歲之間。
與已婚富商林建岳的不倫之戀，導致王祖賢在最當紅的時候退隱。3年後，她重出江湖，無論自己的心態，還是那個江湖，都不復往昔模樣。
2001年，王祖賢在電影《遊園驚夢》的宣傳活動上，宣布息影，退出娛樂圈，此時的她34歲——「三十而已」正當年。
為情所困，走出情傷，退隱江湖，是王祖賢大半生的真實寫照。
微博熱議《三十而已》，一個網友的評論我印象很深——原來男人才是女人生命中最大的挫折。
一個情字，牽動著王祖賢的事業。最終，她決定放下情字，也放下了事業。
無論情還是錢，都是慾望，王祖賢選擇在慾望上做減法，一個人安安穩穩去加拿大離群索居。這個選擇當然不能說有錯，只是離王祖賢22歲時心心念念的幸福，終究是漸行漸遠。
1989年，在《今夜不設防》里，與齊秦感情穩定的王祖賢說自己非常滿足，有愛情，有事業。已經想好了，將來會過平凡的日子，「一個女孩始終是要結婚的」。
那時候的老王，心心念念著結婚生娃。誰知造化弄人，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願望，與驚世美人王祖賢擦肩而過，恐怕此生再也無緣。
說到王祖賢，首先離不開一個字：美。
王祖賢出生在台北，外祖父追隨孫中山，參加過同盟會。父親王耀煌是台灣著名的藍球運動員。
▲ 幼年王祖賢與祖父
王祖賢上面有兩個哥哥，身為老幺的她，從小備受關愛。王祖賢不愛讀書，初中接父親的衣缽進了籃球隊。
王祖賢16歲以後就沒有自己買過早餐。每天早晨，她的課桌里都會塞滿男同學為她買的各種吃食。
1982年，17歲的王祖賢打球的時候，被攝影師宋立平發掘，拍攝了阿迪達斯的廣告。
講真，這個廣告把王祖賢拍的有點老氣。
一年後，宋立平擔任攝影的《今年的湖畔會很冷》需要一個清純而有魅惑力的女生飾演江若萍，宋立平馬上想到了王祖賢。
《今年的湖畔會很冷》獲金馬獎最佳攝影獎。香港邵氏影業女掌門、六嬸方逸華無意中看了王祖賢的一個片段，當即下決心把王祖賢和她所在的公司「高達」一起打包買走。
王祖賢到了香港，出了名摳門的邵氏不僅幫她安排住處，還請人教她說粵語，四部大女主戲放在她面前，她喜歡拍哪部，就拍哪部。
當時在邵氏內部，有藝人嫉妒王祖賢的待遇，欺負她語言不通，當面罵她。三個月後，王祖賢學會了粵語，徑直跑到那個人面前說：「我知道你當時說我什麼了。」這情景想想還挺解氣的。
事實證明，成功人士自有其成功之道，方逸華能讓邵氏多年不倒，靠的還是眼光。身高172cm的王祖賢，天生五官優越、身材出眾，關鍵還會演戲。
當時還在做娛記的亦舒這樣評價王祖賢：僅僅只有幾秒鐘，便驚艷所有人……只要看到的無不側目，追隨其身影。
王祖賢從出道到息影，在電影里的顏值，看三部代表作就夠了。
早期《打工皇帝》里的王祖賢，陽光開朗，臉上還有一點嬰兒肥。王祖賢五官里，最美的當屬眼睛，她長了一對東方人少見的褐瞳，隨著光線變幻，「眼若星辰，心如明鏡」，說的就是這樣一雙眼睛吧。
到了《倩女幽魂》時期，王祖賢的神態里，忽然多了幽怨與魅惑。男觀眾通常覺得這是王祖賢最美的時期，不過我更喜歡《青蛇》里的她，這個後面講。
雖然在《打工皇帝》里，王祖賢就跟徐克合作過，不過徐克拍《倩女幽魂》，男主早定了張國榮，女主從沒想過王祖賢。一來哥哥不高，王祖賢就顯得太高，另外在徐克眼裡，王祖賢是一個開朗陽光的現代女性，跟聶小倩婉約凄美的風格離得太遠。
但這個角色，王祖賢覺得非自己莫屬。她先後給施南生、徐克打電話，徐克拗不過她，讓她來試鏡。王祖賢一穿上聶小倩的衣服，徐克就呆了，說：「你就是聶小倩，連妝都不用化。」
▲ 王祖賢的聶小倩試鏡照
王祖賢演活了聶小倩，張國榮演活了寧采臣。
如今一位退隱，一位仙逝，同樣擁有攝人心魄之美的他們，都成了人間傳奇。
《青蛇》的導演還是徐克。
王祖賢的美與魅，在《青蛇》里登峰造極。這時候的她，徹底褪去了嬰兒肥，兼具魅惑與剛毅、風情與危險，有了成熟女性的複雜之美。
雖然這部電影的一番是張曼玉，但不得不承認，更美的是王祖賢。
長得漂亮的女演員層出不窮，但能像王祖賢一樣，擁有「攝人心魄」之美的，最多三五年出一個。
何謂「攝人心魄」？要不呆不木，美得有故事，甚至美，成了她們演技重要的一部分。這樣的女明星，王祖賢是，林青霞也是。
兩人都有雌雄同體的英氣之美，留下過經典的男裝角色。但有時候，林青霞好像比王祖賢更挑角度和穿著。
▲ 兩位絕世美女同框，林青霞這個髮型有點顯老。
▲ 這張片場大白光下的合影，從左至右王祖賢、林青霞、劉嘉玲。女明星當然都是個頂個的大美女，但放在一起，還是可以看出老天爺的偏心。
總之，王祖賢當時美出了國門，美向了亞洲。
韓劇《請回答1988》里，電視里演《倩女幽魂》，雙門洞的男孩們感嘆：真漂亮……王祖賢。
美女容易為情所困，王祖賢命里的另一個字，是情。
跟王祖賢傳過緋聞的男藝人很多，包括曾經的大哥許冠傑和四大天王之一黎明，但王祖賢親自認愛的，只有歌手齊秦和富商林建岳。
齊秦比王祖賢年長7歲，是歌手齊豫的弟弟。
1985年，他憑藉專輯《狼》走紅，經紀公司趁熱打鐵，讓他出演電影《芳草碧連天》男主，並且擁有選擇女主的權利。
在眾多女明星中，齊秦選了王祖賢。
王祖賢從香港飛回台灣，公司安排齊秦去接機，給了她一個花環。齊秦見到王祖賢，就把花環套在她的脖子上。這個舉動，在王祖賢看來很不禮貌，當時就嗆了齊秦，說：「我最討厭花」。
導演看齊秦跟王祖賢在片場各種不對付，擔心影響電影拍攝，牽線讓齊秦教王祖賢唱歌。
約好唱歌的時間，齊秦故意跟朋友吃飯喝酒，遲到了兩個多小時。王祖賢生氣要走，齊秦拉住她，說「吻我」，王祖賢還真親了，並且瞬間有了愛情甜蜜的感覺。
典型的家世清白好女孩被叛逆浪子吸引的故事。
齊秦年少叛逆，16歲就因為喝酒、打人進過感化院（差不多算少管所），認識王祖賢的時候，還有個風月場上認識的女友方美芳，這個女朋友經常情緒失控自殘，齊秦就背她去醫院。
這樣的故事，在順風順水、原生家庭幸福的王祖賢這兒，一方面是不可想像的，另一方又充滿了魅惑——我們對於猜不出的謎總是充滿深情，這種深情，叫好奇。
齊秦在自傳《我心狂野》里，也將兩人的深厚感情歸因於性格的衝撞：「有人說，愛上你曾經討厭的人，最是無法自拔。我和小賢之間，談的就是這種戀愛。」
年輕人容易沉迷於兩人因不同而撞擊出的旖麗火花，殊不知上帝早已暗中將一切標好了價格。
決定感情溫度的是那些不同，而決定感情深度的，往往是彼此身上的相同。
與齊秦這麼多年，又是出書、又是上節目，不斷談論自己「深愛三生三世」的情人王祖賢不同，王祖賢很少公開談論齊秦，過去沒有，將來應該更不會有。
當時王祖賢的工作重心在香港，齊秦在台灣。按齊秦的說法，為了擺脫媒體，兩人經常放分手的煙幕彈，並不是真的分手，不過這一點王祖賢沒有正面回應過。
王祖賢與齊秦的一波三折，放在現在的言情小說里，叫虐戀。但作為情感老中醫，我總覺得虐戀不是真正的愛，是以愛為名，以虐為主，一場病而已。
1991年，齊秦與王祖賢分手，給了苦追王祖賢三年的林建岳一個好機會。
林建岳是傳奇富豪林百欣的二房太太兒子。
林百欣以13元起家，創造了百億財富神話，一生娶過四房太太，生了7個兒子，林建岳最有經濟頭腦，順理成章接了老爸的江山。
林建岳的元配夫人是台灣演員謝玲玲。
結婚15年，謝玲玲為林家生下5個子女，牢牢鞏固了自己的地位。林建岳的母親余寶珠只認謝玲玲這一個兒媳。至今謝玲玲那邊大大小小的事情，95歲高齡的余寶珠還親自出席。
豪門感情淡如水，母憑子貴，手握血緣親情才是王道。說來說去，有錢人家的女人，從古至今拼的都是子宮。
謝玲玲跟林建岳離婚後，林建岳的女朋友換過好幾任，也有人為他生兒育女，但始終無名無份，過不了余寶珠這一關。
當年的王祖賢，也是同樣的遭遇。
最後矛盾激化，讓王祖賢情何以堪的是傳聞林建岳花2000萬給王祖賢買屋，媒體採訪余寶珠，余寶珠回答：「我就當兒子花2000萬招了個雞。」
這句話，不僅令王祖賢顏面盡失，可能也讓她看清了現實，於是遠走加拿大。
這一年，王祖賢26歲。
對於順風順水、性格單純的王祖賢來說，她是真的信了愛情，信了男人如果與家裡的女人有感情，斷不會在外面沾花惹草；但對於豪門集郵男來說，女人只是他們喜歡佔有的資源。
林建岳的追女名單里，還有袁詠儀。袁詠儀後來接受採訪，說：「20歲送20種花，飛過來跟你吃頓飯，我只覺得我們在談戀愛，當時感到很高興，令我看不到她是有妻子的。」
都說女人貪慕虛榮，其實說來說去，貪的還是愛。
可是「愛」這個字，在男人女人眼裡，從來都不一樣。女人的愛簡單、鋒利，有摧枯拉朽的力量；而男人眼裡的愛，只是生活而已，有太多理由讓他們開始，同時也有太多理由讓他們放棄。
林建岳後來在《志雲飯局》里，談到「女朋友」王祖賢，說自己並不緊張家裡，而是「做不到跟太太離婚，只能解決掉對方」。
1997年，王祖賢30歲，從加拿大回到台灣，與前男友齊秦複合。
這次複合，兩人不僅合拍了齊秦的MV《懸崖》，王祖賢還在齊秦的演唱會上做助唱嘉賓。兩人的共同熟人甚至稱，王祖賢幾乎不出門，專註修復跟齊秦的感情。
2000年，齊秦與王祖賢傳出即將結婚的消息。據說兩人在洛杉磯和台灣分別購買了婚房，齊秦帶王祖賢去西藏參拜，公布兩人將在西藏舉行婚禮。
但這一年註定是多事之秋。齊秦前女友方美芳將他告上法庭，索賠1500萬贍養費，大家才知道，原來齊秦還有個已經14歲的私生子。
齊秦多情好男人的形象瞬時崩塌。
方美芳說是兒子執意要控告生父，靈感來自於一個11歲的小女孩，通過法律向父親成功爭取到1500萬台幣的教育費一事。
有消息說齊秦不擅理財，手裡沒有多少存款。這位前女友直接cue了王祖賢：「想當初我為了愛齊秦，付出了多少。今天，王祖賢真的愛齊秦的話，就應該站出來幫他解決問題。」
從余寶珠到方美芳，這世上，果然還是女人對女人更狠。
她們很容易把男人對自己造成的不幸，遷怒於相關女性。沒勇氣去恨男人，只能把僅有的勇氣，拿去恨比自己更弱小的女性。
這個案子，後來法院判決齊秦賠償台幣526萬。
案件處理過程中，王祖賢一直站在齊秦一邊，幫他跟媒體解釋，說自己始終知道這個私生子的存在，並且多年來，齊秦並沒有逃避責任。
2001年，王祖賢事業轉型，拍攝了楊凡導演的文藝電影《遊園驚夢》。為此她特意學了崑曲，反串的造型可以用驚艷形容。
吳彥祖在她面前，只能算一個平平無奇的男青年。
但這部電影實在太小眾了，票房與口碑都沒什麼水花。
收穫最大的是日本演員宮澤理惠，憑此片獲得了莫斯科國際電影節最佳女主角。
2001年10月，王祖賢忽然宣布息影，退出娛樂圈。
「我來參加這個記者會前，在家裡化妝，我一邊化妝一邊發抖，我看著我的臉，想到我這35歲以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靠化妝來過日子，我不想以後的人生還是得依賴化妝品，我希望回到最純真最真實的自己。」
沒有人知道，壓垮王祖賢的最後一根稻草是情感的狗血還是事業的低谷，亦或者是美人無法接受讓世人看到自己的暮色。
13年前，王祖賢在香港說：「我是一個平凡的女子，渴望穩定，想要結婚」；13年後，同樣在香港，王祖賢說：「在我的字典里，沒有結婚這兩個字。」
王祖賢還談了自己對婚姻的看法：「我覺得結婚，一對配偶，一定是精神層次上達到共識。人的一生當中，很難這麼幸運，碰到跟你精神上有共識的人。」
說王祖賢為情所傷，所以退圈，我覺得是小看她，也太小看女人了。她不是為情所傷，而是看透了感情，因為得不到她想要的，而選擇了不將就。
我更願意相信，這是一個理智而主動的選擇，是水瓶座的自由不羈愛自己；是一個有能力獨立生活的女性的豁然開朗。
大家可能想不到，內地最後一個採訪王祖賢的是當時還沒有成為「狗仔皇帝」的卓偉。
不過這次採訪，卓偉並沒有發文，原因是王祖賢跟她談的是高深莫測的佛家謁語，沒有辦法寫進稿件。
「當時我就覺得這姑娘在娛樂圈待不了多久了。」卓偉對她的一個小師妹說。
這個故事的後來，林建岳跟謝玲玲離婚後，沒有再婚，依然「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如今僅僅63歲的他，身體狀態不佳，出入已經要靠輪椅。
精氣神兒看上去不僅不如比他年長一歲的前妻，連他九十多歲的老母親看著都神采飛揚。
齊秦2010年與比自己年輕24歲的內地歌手孫麗雅結婚，兩人育有一子一女。
老樹發新芽，浪子歸屋頭。對於曾經喜歡齊秦歌曲的人來說，也頗令人欣慰。
不過呢，浪子型藝術家身上通常有一種病：過度自戀臆想症。
齊秦出自傳，談自己多愛王祖賢。
經常跳出來要保護王祖賢，也不管別人需不需要。
經常拿前任出來說事兒，難免言多必失，吃相不那麼好看。比如這句「她（王祖賢）把最寶貴的青春，都放在了我的身上」，聽著怎麼那麼彆扭，像兒子說自己的媽媽……
這種情況，不免讓人感嘆，樹欲靜，而風不止。
三十而已的女明星，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堅定的信仰，才能將自己與浮華世界切割開來；
而原本清清靜靜地活在溫哥華、漂漂亮亮地活在電影里的王祖賢，絕不應該凄凄慘慘地活在前男友的嘴裡。
寫了許多情歌的齊秦，什麼時候才能明白，真愛，是彼時彼刻的彼此珍惜，以及此時此刻的沉默是金。
2016年底，王祖賢的父親去世，她回家奔喪，媒體詢問王祖賢的感情狀態，她回答：「一切空白，我的感情生前都了了，以後也是空白。」
好的人生，前半段做加法，後半段做減法。每個人終究是赤條條來，又赤條條地去。連風華絕代的女明星，也終不得完美，誰又不是在遍布遺憾的森林中，努力而又平靜地活著呢……
關於本文
● 作者：艾小羊。複雜人生的解局人，品質生活的上癮者，專治各種不高興。代表作：《活成自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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