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丨科幻電影: 馳騁想像, 構建現在與未來

交匯點訊 11月中旬,國內第一個以科幻為主題的電影主題活動平台藍星球科幻電影周在南京舉辦,科幻電影的科技與人文內涵再次引起人們的關注。在這個冬季,「科幻電影」成為一個充滿迷幻色彩的辭彙。

斯坦福大學腦科學教授、熱播科幻劇集《西部世界》的科學顧問大衛伊格曼認為,科學、科幻都擁有同一種精神——探索。「可以說科學代表著我們對於自己無知的一種承認,無論我們知道多少,但是總有更大的未知領域等著我們探索。而什麼是科幻作品?科幻作品就是對於未知,對於這種可能性的探索。」

不是奇幻,科學是科幻的硬核支撐

科幻是什麼?在南京市江寧區舉辦的藍星球科幻電影周上,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教授、中國導演協會副會長王紅衛拋出這樣一個問題。他認為:「科幻不是奇幻,科學是科幻的前提性存在。」

科幻作品並非「無風起浪」,而是立足於現實科技展開的想像。通常來說,科幻影迷們更傾向於將科幻電影分為「軟科幻」和「硬科幻」。其中,「硬科幻」核心內容更多是對崇高的科學精神的追求與探索,追求科學化的細節。不僅能反映某一個時期科學發展的狀況,更能給人以啟迪,推動科技創新和社會進步。

「現代科學幻想小說之父」儒勒凡爾納作品《海底兩萬里》幾乎是每個人少年時代所接觸的第一本科幻名作。1870年出版的這部作品詳細介紹了「鸚鵡螺號」潛水艇的構造與特點。而在現實中,直到半個世紀後,美國建成的世界第一艘核動力潛艇性能才基本與《海底兩萬里》中的「鸚鵡螺」號潛艇相當,這艘核動力潛艇同樣被命名為「鸚鵡螺(SSN-571)」號。

凡爾納是「先知」嗎?當然不是。據後人考證,1867年,一艘名為「潛水者」號的「潛艇」作為現代潛艇雛出現在巴黎舉辦的一個展覽會上。儒勒凡爾納也就是眾多「發燒友」參觀者中的一員,他利用這一機會對「潛水者」號進行了仔細觀察和揣摩,詳細了解其航行、下潛、上浮的基本原理。在此基礎上,經過凡爾納的大膽想像,最終有了讓很多少年渴望登上的「鸚鵡螺」號。

每個人都有做夢的自由,這正是科幻的魅力所在。科幻作品為人們勾勒了光怪陸離的想像空間,無人駕駛、機器人助手、全息投影視頻通話等原本虛構出來的畫面正逐步變為現實。

今年年初上映的電影《流浪地球》成為了賀歲檔的一匹黑馬,開啟「中國科幻電影元年」。其中的科技硬核更為明顯:太陽氦閃、引力彈弓計劃、洛希極限、AI、機器外骨骼、重核聚變與行星發動機背後無不有非常典型的科學原理與科技手段。其中,行星發動機是影片的重要元素之一,雖然目前這種發動機只停留在電影概念中,但基於同樣原理的發動機,早已經在各類衛星上得到了廣泛應用,還被認為是未來最有希望擔起人類進一步深入邁向太空重任的發動機。

不遠的將來,承擔起人類深入邁向太空的重任或許可以由等離子體發動機完成。霍爾效應發動機和磁等離子體力學發動機被統稱為等離子體發動機。霍爾效應發動機的研發最早起源於蘇聯。上世紀70年代,蘇聯的「流星1-10」「流星1-18」等衛星就已經開始應用霍爾效應發動機進行輔助軌道定位。2016年,我國「長征5號」火箭將「實踐17號」衛星送入預定軌道。而這顆衛星的成功在軌驗證了我國自主研製的世界首套磁聚焦霍爾電推進系統,標誌著我國在等離子體發動機的研發上走到了世界前列。未來,功率達到100KW以上的磁等離子體力學發動機有希望通過太空核裂變產生的電能,實現更強勁的太空推進。

探索未知,想像力打開世界的豐富可能

「幻想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想像力驅動人們實現看似不可能的任務,進而又激發起更為廣泛的對於科學技術、宇宙萬物、人類未來的好奇與熱情,推動了人類作為文明整體探尋知識與進步的腳步。」在藍星球科幻電影周榮譽之夜上,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最佳長篇小說金獎獲得者、科幻作家陳楸帆闡釋了人類幻想的原生性。

「科幻啟迪我們去繼續探究科學。它們之間的相互影響有兩條路徑,一是由創意到科幻,再由科幻到科學發明的路徑,這種情況有但並不多;另一條是由創意到科學發明,再由科學發明到科幻,再由科幻到新的科學發明。」南京工業大學副教授、江蘇省科普作家協會科幻專委會主任付昌義舉例說明,人類探索外太空的發展時與科幻電影一同起步,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美國的系列登月飛行與當年的《星球大戰》等系列科幻電影一同開啟了人類探索太空的腳步。美國NASA的很多科學家從小就非常喜歡科幻,並且認為像《火星救援》的科幻電影就是他們正在努力的方向。「如果沒有《星際迷航》,我們現在可能還無法用上手機,馬丁庫珀(Martin Cooper)曾說過,艦長柯爾克(Kirk)的黃金翻轉通訊機是其發明首款手機的靈感源泉。手機是電影中『通訊機』的直接衍生產品。而源自《星際迷航》的第一款科技產品是則是人們如今習以為常的自動門。當『企業』號太空船上的人員接近艙門時,門會自動打開。」

大衛伊格曼認為,「想像力比知識重要,因為知識是有限的,而想像力包含所有世界。」陳楸帆說,生物工程讓人看到了無限生命的可能,人工智慧讓人看到了超級智慧的可能,量子物理讓人看到了無限世界的可能,而這些可能都不僅僅是空想,還有觀測與實驗數據的支撐。

科幻作品立足於現實,卻又超脫於現實。矽谷「創投教父」史蒂芬霍夫曼認為:「正如科幻作品中展現的那樣,未來,AI會決定我們所看到的世界。它將一切數據進行重組和重塑,從數據中分析用戶的喜好,從而預測用戶的行為,挑選吸引用戶的內容。「AI會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1968年上映的美國電影《2001太空漫遊》中,主角大衛鮑曼一邊吃著簡餐,一邊用平板電腦觀看視頻。可視電話、人工智慧等技術都在電影中被「預言」。而這些在當時難以想像的場景在今天已經一一成真。倘若真如科幻電影一般,若干年後,人類又將在哪裡回望我們這顆藍星球呢?

仰望與反思,警惕「異化」為單向度的人

科幻既是對科學的仰望,也是對科學的警鐘,這種敬畏交加的二元性構成了科幻的內在矛盾和獨特思維。這也是我們為什麼越來越需要科幻的根本原因。

科學在不斷對世界祛魅的過程中,自身也在不斷復魅。「這是否會造成對於科學的過度迷信?技術未經審慎考慮的濫用?是否會在大規模推行技術變革過程中,對人類個體與集體利益、尊嚴與價值存在忽視與傷害?」陳楸帆在演講中表達了自己對技術發展的擔憂。

武漢大學媒體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南京大學教授胡翼青從媒介技術哲學的角度進行深層次反思,他說:「工業革命新浪潮席捲人類進入到人工智慧時代,現實時空與虛擬時空穿梭交織、科幻與現實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機器操縱與被控制感加劇後工業時代的迷茫,就好像《黑客帝國》里人們的追問:機器人是否會取代人類?我們是否擁有自由意志?社會的超速發展是否會使人們喪失自由和創造力成為單向度的人?是不是重返宇宙之外那個的至善至美的世界就是永恆?科幻作品到了新的階段,媒介溝通也面臨新的挑戰:如何在虛實之間構建新的傳播形態,在更廣維度中完善人與自身的溝通,也是科幻電影熱啟迪媒介研究者關注的新課題。」

電影《弗蘭肯斯坦》中的怪物祈求科學家為自己製造一個同伴,《機器管家》中的機器人安德魯通過手術變成一個真正「有血有肉的人」,《流浪地球》中人類在渺茫生存機會面前卻選擇自救,帶著地球去流浪。幻想中的世界被技術所異化,但人性卻並沒有泯滅於技術浪潮中。

交匯點記者 沈崢嶸 葉真 謝詩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