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瞻: 賀歲檔衰退用了十年, 今年能否反彈?

文|南如珉 編輯|朴芳

今年的賀歲檔即將啟動,接下來將再度掀起一股熱浪。但就目前的格局來看,如今的賀歲檔早已是名不副實。

賀歲檔的衰落史,其實已經是發生許久的事情,它並非是突然的崩盤跳水,這種衰退是循序漸進的,甚至是不可逆轉的。如今的國內電影市場的大環境,早是今非昔比,往年的那種習慣、傳統,甚至是惡習,都已經在不斷被淘汰,觀念的更新和升級還在繼續。而到了今年,賀歲檔的「惡化」還在不斷的加劇。

這是一場歷時十年的觀影大遷徙

很多年輕的從業者或者觀眾,很難想像到當年賀歲檔的輝煌。如今人們看到的火爆春節檔,也遠遠無法跟當年賀歲檔相媲美。12月單月的產出,要佔據一年20%的份額,這是何等的壯觀。如今,這種氣勢再也不會出現了。

或許就連馮小剛本人也不會知道,他跟葛優聯手打造的《甲方乙方》,卻意外成為了賀歲檔的開端,馮小剛也成為了內地電影賀歲檔的奠基者。接下來的《不見不散》、《沒完沒了》、《大腕》、《手機》,在不斷砸實賀歲檔這個概念,馮小剛憑一己之力開創了新的檔期,也成為了賀歲檔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在那個年代,12月份之所以能夠引發觀影的狂潮,主要有以下幾個原因。首先是那個年代裡尚未開發三四線城市,以一二線存量觀眾為主,尤其以企事業單位包場為重,而單位發放的電影票福利,在12月之後就要過期,因此在12月形成了一股集中觀影「去庫存」的現象。

第二,那個年代還是非常有「年味」的,臨近過年時,能夠感受到各種過年的氣氛,用看電影來賀歲是非常潮流的方式,而「賀歲」這兩個字,正是用看電影來迎接新年的到來。

第三,天時地利之後,最重要的還得是人和,因為環境跟條件好,所有大片都樂意放在這個檔期當中,最終形成了最強檔期搭配最強大片,最終形成了強大的賀歲檔概念。當然,不論是炒作概念也好,擁有真正的紅利也罷,賀歲檔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大片扎堆,其威力也是與日俱增。

如今,這三大優勢早已不復存在,賀歲檔完全平庸化,不存在任何的優勢,甚至都已經淪為劣勢。往年12月臨近過年的那份激動早已蕩然無存,更是失去了12月賀歲觀影的習慣。當然,這股能量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維持,它們並沒有丟失,而是轉移到了春節檔。

從賀歲檔轉移到春節檔,這場觀影的大遷徙歷時十年的時間,目前還在繼續當中,賀歲檔的衰退是無比悲壯的,但春節檔的崛起又令人欣喜,很難說這是一種進步還是倒退,至少觀眾在變化,市場在變化,變化就已經證明了在進步。

賀歲檔十年變化

早在2000-2009年之間,那是賀歲檔不斷鞏固自己地位的時代,觀眾能夠想像到的所有經典、大片,幾乎都出自賀歲檔,而能夠征戰賀歲檔也成為無數導演的夢想。如今來看,這種現象跟如今的春節檔可謂如出一轍。回顧十年間賀歲檔的變化,更是能夠體驗到市場從中發生的巨變。

(2009年賀歲檔概況)

2009年的賀歲檔,吸引了最為重磅的導演和陣容。當年最火熱的明星小瀋陽、周杰倫、甄子丹、李宇春紛紛前來應戰,延續了賀歲檔火爆的勢頭。在那個年代,動輒都是全明星陣容,一部影片囤積七八個,甚至十餘個明星都是家常便飯。當年一部《十月圍城》也一舉激生出陳可辛「陳誠意」的美譽。

而張藝謀「一槍一個億」的口號並沒有誇大,儘管《三槍拍案驚奇》很可能是他最差的電影,但奈何那是一個賣陣容的年代,最終還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周杰倫、林志玲聯合主演的《刺陵》堪稱十足的爛片,但還是斬獲了6000萬+的成績,這個成績能夠排到2009年國產第13的位置了。

(2012年賀歲檔概況)

那個年代之所以能夠賣陣容,是因為互聯網不發達,口碑發酵的速度極慢,觀眾唯一能夠辨識的也只有陣容了。但這種情況在後續逐步在改善。到了2012年,品質的力量就已經在發力了。小成本喜劇片《泰囧》完全不被看好,而徐崢、王寶強、黃渤在當年也都屬於二線明星,遠沒有現在的地位。

最終《泰囧》在那個年代,完全憑藉著線下口碑的一輪輪傳導,精準匹配了「賀歲」的娛樂效果,最終斬獲了12.67億的票房,成為內地歷史首部10億國產片。另一部娛樂性強大的喜劇動作片《十二生肖》也是效果驚人,這也被譽為成龍最後一部「劇烈的動作片」。

反之,賣陣容和題材的《大上海》,並沒有在兩部優質喜劇面前佔到便宜。僅收穫1.5億票房,甚至還引得於冬對檔期的反思。陣容強大的《血滴子》更是淪為了陪襯,最終未能突破1億票房。這個賀歲檔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思考,舊觀念、舊想法已經不再奏效。另一邊,春節檔在《西遊降魔篇》的帶動下開始起步。

(2015年賀歲檔概況)

可以說2015年是賀歲檔最後的倔強。其實從2009年以後,賀歲檔的統治地位在下滑,但並沒有那麼明顯。2012年爆發之後,接下來的13、14年相對的沉默。2015年的橫空出世,給人們帶來的一絲幻想:賀歲檔要重回榮耀時刻了?並不是,這只是它最後的一絲巔峰而已。

鑽石級搭配《尋龍訣》,斬獲賀歲檔冠軍,這陣容已經是神仙級,但放到10年前僅是一個標配而已。《尋龍訣》的成功,更多的是工業體系的成功,演員跟IP的貢獻比想像的要小得多。《老炮兒》玩了一把逆襲之路,儘管跟賀歲檔的氛圍衝突,但過硬的品質讓它最終斬獲9億票房。

包括《唐人街探案》、《惡棍天使》都擁有不錯的成績。2015年這個分水嶺非常的明顯,這個賀歲檔既有著老一代賀歲檔的榮光,又有銜接到當下的影子。觀眾跟市場在2015年已經在發生變化,往春節檔的遷徙也有了好的開始。2015年是承上啟下,自此之後,春節檔開始碾壓賀歲檔。

(2018年賀歲檔概況)

2015年賀歲檔巔峰之戰以後,這塊遮羞布很快就被拿掉,2016年大幅下滑。2017年則有《芳華》和《前任3》獲得不錯的票房撐起了檔期,但賀歲檔已經名不副實。而到了去年2018年,已經沒有大片開始搶賀歲檔了,它不僅跟春節檔拉開了巨大的差距,跟暑期檔、國慶檔同樣也逐步拉開。從2018年賀歲檔的榜單就能看出,這基本就跟普通周末的體量相當。

除了喜劇片《來電狂響》之外,其他影片可謂一無是處。而一年一度的聖誕檔,三部影片《張天志》、《天氣預爆》、《武林怪獸》累計斬獲3億出頭。賀歲檔的衰退已經行進了十年,終於在十年後形成了質的變化,已經衰減到無處可減的地步。自此之後,江湖再無賀歲檔。

另一邊,春節檔已經達到了首日15億的量級,這也意味著這個龐大的「觀影人口」遷徙正式結束。或許很多老牌的電影人還在懷念賀歲檔當年的榮光,帶有大量的不甘和倔強,但事已至此,已無力回天。十年間,我們眼睜睜見證了賀歲檔的衰退,可悲的是,我們毫無辦法。

2019年賀歲檔,靠黑馬救市

在大勢面前,唯一能做的便是順從,因為一切都是不可逆轉的。一再的問到,新的一年,賀歲檔能夠觸底反彈嗎,觸底是真,反彈是假。這十年間,發生了太多變化,電商崛起,互聯網介入,口碑傳導發生質變,觀眾審美提升,市場更加成熟。最終激發了市場檔期端的兩極分化。

(2019年賀歲檔情況)

至於接下來賀歲檔的征程,如果放棄重獲新生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還是有一些看點的。比如《葉問4》的終結之戰,比如賀歲指望馮小剛的回歸之戰,比如是否會有黑馬殺出,顯然這些才是更為務實的目標。

從目前賀歲檔的布局來看,主要的種子選手都分布在聖誕檔之後,這也是決定生死的一局。《葉問4》目前熱度驚人,成為如今貓眼、淘票票想看人數最多的影片。想必定會有一個爆炸的開局,鑒於觀眾對於這個IP的好感度,最終有機會拿一個保八沖十的體量。

根據印度經典懸疑片《誤殺瞞天記》翻拍的《誤殺》也是備受看好。原作的底子過於紮實,而陳思誠監製也帶來了不錯的保證,看過片的朋友都認為它將是今年賀歲檔的一匹黑馬。當然鑒於類型的約束,影片的體量有一定的上限,但若真的有優質的內容,有機會衝擊10億體量。

更大變數的無疑是馮小剛的《只有芸知道》,影片到目前為止依然沒有啟動宣傳,或許以後也會一直低調下去。但如今的電影市場當中,觀眾不會埋沒任何一部好電影,《只有芸知道》的低開是大概率的,但高走的概率同樣不小,看好它擁有長線作戰的實力。

丁晟新作《特警隊》具備了各種的不確定性,其中消極因素的無疑是更多的,畢竟《英雄本色2018》的失利就在眼前。徐崢監製的《寵愛》是一部淚點十足的影片,目前獨佔元旦檔期,預計會有不錯的市場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