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感悟》感謝有你, 人間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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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看到——宮崎駿導演的《龍貓》在中國上映了。

《龍貓》就是童年時的一場夢,長大以後似乎慢慢被遺忘,突然看到海報中它毛茸溫暖的肚子,小時所有關於美好的奢望就被喚醒。

《回憶感悟》感謝有你, 人間值得 - 陸劇吧

翟叔第一次看《龍貓》的時候,還要追溯到將近30年前,那個年代人們每周有6個工作日,湖南衛視還沒誕生,中國也沒有嘻哈和街舞,人們最主流的娛樂方式就是守在電視前看CCTV。

因此,80年代的孩子們,和《龍貓》中的小梅小月一樣,都是在戶外野大的。

在家裡的時候鬧翻天,每一個犄角旮旯都能開發出無窮的樂趣。去外面的時候更沒邊,一隻腿跨蹬著家長的永久牌自行車走街串巷,速度讓現在的順豐小哥甘拜下風。

所以,當那個時候的觀眾第一次看《龍貓》時,迎面撲來的,沒有島國雅蠛蝶的獵奇,每一個畫面都是自己的生活氣息,人們很容易就和電影中的角色完成情感替代。

後來,時代變得進步了,生活變得無趣了。十幾年後又看《龍貓》,突然感覺影片中的世界是那麼純真有趣,與自己現在的生活卻相距離了十萬八千里。

再回憶小時候初看《龍貓》時的情形,突然鼻子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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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龍貓》終於在中國上映。有位曾一起玩大的發小,公司做大以後跑到美利堅的老賴,連發了兩個朋友圈談宮崎駿,其中第二條說:

我們這代人,得兩個人啟蒙,一個是馬雲,另一個是宮崎駿。前者教你發財致富,後者教你用心去愛。

月薪3500的我,只能同意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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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以後出生的人,基本上每個人都能說一個自己和宮崎駿電影的故事。這些故事如果娓娓道來,都會成為銜接人生中童年、青春與成年的三部曲。

而在這其中,《龍貓》和《千與千尋》註定是最為世人熟識與追捧的兩部電影作品。

有人說:「宮崎駿是誰?我沒看過他的電影」。馬上就會得到別人的回應:

真羨慕你,還有那麼多美妙體驗等著你。

我看的第一部宮崎駿電影,是在一個朋友家裡。

鄰居馬車的父親,曾常年蹲守在西單最繁華的十字路口,一年四季都長衣長袖的他,看似臃腫的身軀與寬大的衣物之間,暗藏了無數張光碟。大數據顯示,最受顧客們喜歡的,除了傑克為羅斯搭上命還弄沉船的出軌愛情外,就是宮崎駿的《龍貓》。

2年級時,我在馬車家21寸的康佳彩電上,接受了《龍貓》的洗禮。

印象最深刻的,是姐姐小月的善解人意。記得她圍著要倒塌的柱子轉圈、在柔軟的綠蒲上倒立打滾、翹著腳爬過一格格的榻榻米、幫父親拾柴時被一陣風吹起的紅襯裙擺和隨風飄曳卻更顯俊秀的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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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高中時宮崎駿看到日本第一部彩色動畫《白蛇傳》時,被其中的白素貞深深吸引一樣,翟叔最初的夢中情人,就是草壁月。

當時只有8歲的我,對於影片後半段涉及離別與找尋的主題還不能參透,卻清楚記得開頭處,第一次來到好像鬼屋的新家時,小月告訴膽怯的妹妹小梅:

我們一起大聲笑,可怕的東西都跑掉!

後來才發現,生活中那些強加給自己的虛妄苦難,其實都不值一提,在充滿樂觀的笑聲面前,人生沒有真正的難題。

一句童言無忌的台詞,給了多少人在面對失落與孤獨時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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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中學後,見識了《JUMP》和《周刊少年》,在海南出版社等一眾不識版權真面目的盜版引誘下,認識了櫻木花道、七龍珠、俠探寒羽良、北斗神拳等天馬行空的動漫人物。

做的夢不是在那美剋星上尋找龍珠,就是在暗黑冥界中參加比武大會。

硝煙散盡之後,又去翻了一遍宮崎駿和《龍貓》。猛然發現,這部動畫簡直就是純粹無瑕到極致的單純。

沒有拯救地球的危難,沒有制霸全國的野望,沒有穿越未來的科幻,甚至連一個製造危機的反派都沒有。宮崎駿所表現的,只是兩個孩子在大自然中無拘無束的嬉戲和對生病住院母親早日回家的渴望。

小梅與小月在年久失修的家中盡情嬉鬧,如今的孩子只會抱怨房屋簡陋不堪。年長的姐姐背著妹妹在深夜的雨中等待父親回家的班車,現在的孩子則毫不在乎家長几點下班。妹妹走丟後,姐姐焦急地脫掉鞋光著腳去找尋,現在的孩子第一反應是告訴你「失蹤不到24小時不能報案」......

所有其它動漫中不切實際的夢幻,在這簡單質樸的生活與真切感人的情感面前,都被擊潰得煙消雲散。

一睜開眼,生猛烈酒澆灌的青春醒了,年歲漸長才明白,世間不缺鬥狠比拽的故事。山高水長,處處是江湖,動漫故事中的名利場收官之後,風淡雲輕,卻總看不見人心。

到最後,只有《龍貓》的純真世界,才能容下我們在青春時期無處安放的躁動與惆悵。

如今已步入社會,再看《龍貓》更是感慨萬千。

其中有一幕,是一臉知識分子相卻分外暖男的父親,帶兩姐妹去後山尋找龍貓,一家人面對根植入地百年的蒼天大樹時,他彷彿自言自語地說:

爸爸就是因為看到這一棵樹,才會這麼喜歡現在這個家的。

彼時無法理解父親見樹愛家的話意。許多年後,卻忽然為此默默感動,只有在見自己、見天地和見眾生後,才能懂得去愛森林中的一棵樹,馬路邊的一朵花這些所有帶給你生活美好的事物,並以敬畏和感恩的心情,看待自然與生命。

只有如此,你才會真正珍惜生命,珍惜所愛的家人。

這一些哲理,宮崎駿早就通過《龍貓》告訴給了世人。

看透一部電影,聽懂一句台詞,猛然間彷彿獲得了人生經驗值翻倍的獎勵。

很多人就這樣,一夜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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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語文教科書中,收錄了錢鍾書的《論快樂》一文,讀完之後,幾乎毀了所有祖國花朵對未來的夢想。

文章犀利地指出,快樂是由不快樂對比而來的感知,人生中的快樂總是短暫的,幾分鐘或幾天的快樂賺我們活了一世,忍受著許多痛苦。

翟叔當年讀完這篇文章後,大有一種看破紅塵後人間不值得的感覺,之後就一直自暴自棄到現在。

同樣的人生道理,宮崎駿卻用相反的方式給人以希望。

小時母親身患肺結核,長時間無法陪伴年幼的宮崎駿成長,他將這種生命中的孤單畫在了《龍貓》中,卻讓沒有父母在身邊的小梅和小月與龍貓相遇。

她們在深夜裡和龍貓一起用舞蹈般的魔法讓橡樹種子發芽成蒼天大樹,然後抱著龍貓的肚子飛上雲霄的片段,就是宮崎駿用最浪漫的幻想與孤獨進行的抵抗

這個美夢,就像橡樹種子一樣,種在了每個人的心中,歷經30年未曾褪色。而《龍貓》就是我們得以在孤獨中相互告慰的的回憶。

30年後,當參與《龍貓》配音的秦嵐去日本吉卜力工作室拜訪宮崎駿時,宮崎駿本人坦誠「因為時代的變化,很多電影中的花草植物已經消失,所以現在很難再創作出《龍貓》那樣表現純真無邪的電影了」。

2018年,宮崎駿的妻子曾出版了一部有關《龍貓》的畫冊,其中詳解了電影取景日本埼玉縣的花草樹木。該畫冊在日本半個月內加印了2次。

時代變了,人心也變了。

現在已經沒人再像宮崎駿那樣一筆一畫地製作電影,電腦CG的模板能批量畫出一部部動畫。社會的車輪太猛,人們的腳步緊追,每個人都患了一場成熟、世故的病。

日新月異的物質升級加碼了獲得快樂的成本,人們很難再在平凡中享受到精神上的愉悅,不少人和翟叔一樣在周而復始中變得生活麻木。

多想在某天的雨夜裡,邂逅那隻龍貓,用它遞來的種子,繁衍出蒼天大樹,從現實的不快樂中出走。

可惜,現在的我們,或許已經看不見龍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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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7月20日,宮崎駿「最後」一部作品《起風了》在日本首映。之前1個月,宮崎駿第7次宣布退休。

沒有人真的相信他。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宮崎駿全部的生命能量,都是用來創作動畫電影的。

但無人知曉的是,常年伏案畫作的他,早已積勞成疾,渾身是病。

宮崎駿大器晚成,從年少時開始畫動畫的他,直到《龍貓》上映後的第2年才算真正功成名就。那時,他已經長出了滿頭白髮。所以,在人們的印象里,宮崎駿一直都是一個銀髮和藹的老人,每次看到他的照片,總讓人覺得童話依舊,歲月靜好。

其實,這個笑面如花的老人,今年已經77歲了。人們只看到鏡頭前他的迎風笑臉,卻看不到工作時他的痛苦掙扎。

從2016年開始,宮崎駿會不時接到電話,毫無徵兆地被告知,曾經一起製作動畫的同輩們,突然離開了這個世界。

今年4月5日,宮崎駿一生的密友與「對手」,即是發現他才華的「伯樂」,同時也是吉卜力三巨頭之一的著名動畫導演高畑勛去世,終年88歲。

在紀念高畑勛的葬禮上,宮崎駿哽咽地回憶:

我和鈴木敏夫曾與高畑勛進行過一次嚴肅地會談,勸解他為了身體不能再抽煙,本以為會爭執一番,沒想到他卻非常痛快地同意了。之後我還故意在他面前抽煙,但他始終不為所動。

所以我一直都說『你一定會活得比我長,能活到95歲』沒問題。

銀幕上的動畫人物,總能光鮮靚麗里生活在陽光下。而銀幕之外的創作者們,卻無法像電影中的角色那樣永遠潮氣蓬勃。他們耗盡了自己的生命能量,賦予角色永恆的活力。

宮崎駿的電影陪伴我們太久,從未離開,宮崎駿本人也一直是印象中的白髮笑顏,精神矍鑠,似乎會和他的電影一樣,不會離去。

直到驀然回首,才發現和宮崎駿一代的創作者們,大都已經走到了人生旅途的盡頭,曾經代表了日本動畫黃金時代的一眾導演,只剩下宮崎駿一人孤單在世。

真是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

如今,只剩77歲的宮崎駿,依舊用每天10個小時的精力,去描繪勾勒這個世界最溫暖的一面。他在創作最新電影《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前,就曾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跟妻子打了招呼,要再製作一部電影,就說已經考慮到做到一半自己就死了的可能。

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思想準備。

翟叔突然想起了一句網路名言「時間是把殺豬刀」。

或許,這部新片,將成為屆時年滿80歲的宮崎駿真正的「最後一部電影」。

或許,現在正在影院公映的《龍貓》,將成為我們這一代中國影迷與宮崎駿唯一也是最後一次親密接觸的機會

對簡單快樂的憧憬,對魔法世界的幻想,對曠世愛戀的迷醉,以及對反戰環保的感悟,曾經一名單純少年思想的奇幻漂流史,都在宮崎駿天馬行空的影像中,得到落腳。

現在,終於得到一個機遇,能在影院里重溫《龍貓》。並非要還宮崎駿一張影票,而是要在獨具儀式感的大銀幕上,緬懷自己的純真與童趣。

初看《龍貓》時,曾被震驚到不會說話。30年後,不再童真純潔重溫《龍貓》,感受千言萬語,仍有口難言,無話可說。

最後,只能說一句:

時光如梭,終於如約,感謝《龍貓》,人間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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