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紫砂一廠向陽的一扇玻璃窗前。開著一盆盆嬌艷欲滴的花朵。春風像一位調皮的孩子,把儲彩琴的短髮「輕攏、慢捻、抹復挑」,飛飛揚揚的,和著她月牙兒般兩端翹起的嘴唇、右手的一支竹籤刀、左手裡的一把半成品南瓜壺,組成一幅春暖花開圖。而儲彩琴臉上洋溢著的不僅僅是春光,還有她幸福的、像音樂一樣流淌的快樂心情。
洗手。換茶葉。泡茶。她一條不紊地進行著。她手裡的壺是一把「七彩南瓜壺」,壺嘴用瓜葉捲成,壺把是瓜藤.壺蓋是瓜蒂,藤蔓貼飾壺身,利用紫砂泥豐富的泥色,塑造出南瓜形象,整體渾然天成,十分逼真有趣,反映了濃郁的鄉土生活氣息和人們對淡泊的田園生活的嚮往。
儲彩琴善於製作各種花器。她說,南瓜壺上的南瓜葉會貼好了,其他葉片都不成問題。但南瓜壺,重要的是造型要挺括豐腴,瓜蒂蓋有精氣神,瓜蔓要舒展,瓜葉要自然逼真,壺把要靈動,更要與壺嘴相呼應。
任何事情都有一個過程,任何人都不會不經過努力而一炮打響,尤其是把難做的南瓜壺做出名氣。說起學做壺的經歷,儲彩琴說,那得從源頭說起。小時候的她,跟在祖母身邊長大,祖母是一位中國式的小家碧玉,秀慧聰麗,心靈手巧,猶善製作繡花鞋。花鞋綉紋主題來源於生活,修飾手法沿襲了東方裝飾唯美的審美風尚,彩色絲線從鞋頭到鞋跟甚至鞋底和鞋墊上都綉上繁縟華麗的紋樣。在當時的小輩份里,是沒有姑娘能繡花的,而孝順的儲彩琴見祖母年紀漸大,承擔了這份幫祖母做繡花鞋的差事,綉出來的鞋子紋樣青出藍勝於藍,尤其是爪蒂花果一類的紋飾。
這樣心靈手巧的功底和耐心細緻的心態,讓她在以後從事紫砂藝術工作中如魚得水,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收穫。80年高中畢後,她即向民間藝人學習制壺藝術。86年進宜興紫砂工廠工作,後又到蜀古紫砂廠從事制壺工藝,近年來臨摹名人名作,並得到沈建強等多位名師指點,不斷創新構思,作品以製作爪蒂花果一類為主,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
我眯著眼,聞著香,正享受這份難得的幸福茶宴,卻被一陣嘰嘰喳喳的人聲鼎沸了。來的不是客,是儲彩琴上個月去宜興陶瓷實訓基地制壺提高班(南瓜壺)講課的學生。課程已經結束,可儲老師的義務教壺活動是這輩子不會結束的了。
儲彩琴的一位徒弟告訴我,她為了學做好南瓜壺,曾經專門拜過師,但是一年半載後,還是學不好,而在儲老師這裡,一個月時間裡,卻學成了。儲彩琴說,當年學壺確實不容易,開始是跟一位同學學的,同學做的是「魚化龍」,是用模型做成的半手工壺,俗稱「鄉坯」。隨著歲月流殤,同學早已經放棄了這份工作,而她還在堅持,並且破繭成蝶,成為國家級工藝師。
學藝途中,艱辛是難免的,可儲彩琴挺過來了。正因為這樣的原因,她才願意將自己的技藝傾嚢而出。她說:「南瓜壺象徵著富繁,深受眾多壺友的歡迎。市場需求那麼大,我一個人也滿足不了,而分享和交流自己的藝術成果,本來就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因緣際會一瞬間,隨緣盡份便心安。自己辦『琴藝緣』工作室的目的就是為了分享這份快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紫砂藝術需要「人才輩出」,技藝需要代代傳承。作為一名國家級高級工藝師,儲彩琴把紫砂工藝的傳承當成義不容辭的責任,不斷地追求,精益求精。同時又要做正確的選擇,很努力地學習傳統紫砂工藝。她說,相信整個紫砂界的全體藝人有義務也有能力守護好這份非物質文化遺產,並且會讓它發揚光大。
春正暖。花兒都開好了,明媚芬芳,輕散在儲彩琴的眉間、心上。她還是每天坐在那窗前,一壺嫻靜,一壺溫雅,一壺淡澹,一壺幽柔,一壺清茶,香醉了半窗雲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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