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記憶: 八一電影製片廠與主旋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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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戰嘿地道戰,埋伏下神兵千百萬……」1966年元旦,八一電影製片廠附近的一個村莊里,村民們各自在家吃完飯後,就匆忙帶著自家的木板凳趕到了村口空地上,一群人聚精會神等待著製片廠放映員帶來的驚喜——剛拍攝完畢的抗戰片《地道戰》。大人們興高采烈地討論著劇情,孩子們則成群結伴,一邊唱著《地道戰》一邊爭論著誰來演高隊長,誰去演小鬼子,不一會兒就追逐打鬧起來,前來考察的八一電影製片廠副廠長鬍介民看著這番景象,知道這部影片要成功了。其實他對這片子的質量並不擔心,畢竟從故事片《衝破黎明前的黑暗》開始,八一製片廠憑藉《永不消逝的電波》、《林海雪原》等多部經典電影,已經牢牢抓住了百姓們的心。時至今日,銀幕上那顆光芒四射的紅星,已經成為了一個時代的記憶。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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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八一電影製片廠,離不開一個人——胡介民。胡介民原名胡錘洋,和那個時代的大多數青年學生一樣,在目睹民族危亡、山河破碎之後,他毅然棄筆走出校園,奔赴延安參加革命。作為部隊里稀缺的「文化人」,胡介民被安排負責各項宣傳工作,不過這段經歷讓他有些許遺憾,畢竟年輕氣盛的他一心想的,是「真刀真槍」地和敵人幹上一仗。抱著「怎麼都是幹革命」的想法,胡介民全身心投入到了政治宣傳工作上,沒想到這一干就是12年。解放後,胡介民拖著在戰鬥中因凍傷致殘的雙腿前往南京報到,從此開始了他與電影的不解之緣。建國初期,我國的電影事業遠遠沒有普及,但中央早已認識到電影對思想的重要性。1950年,中央在南京開辦了電影放映班,調胡介民任副主任,同樣是學生參軍的白大方任主任。畢竟在那個年代,別說會拍電影,看過電影也是極為稀有的。放映班結業後,中央組建了600支放映隊伍,而在這之前,整個大陸的放映隊加起來才100支。這之後,白大方成了中央電影局電影學校的校長,而胡介民則接受了一個重要的任務——去北京籌備解放軍電影製片廠,這是一家獨一無二的軍隊電影製片廠。作為軍人,胡介民也非常清楚電影宣傳在軍隊中的重要性,和當年出校門一樣,他二話不說就奔赴了北京。不過現實是殘酷的,當時整個中國的電影人才和設備都極度稀缺,解放軍製片廠可以說是白手起家,除了不缺想法,什麼都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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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並沒有難倒胡介民這一眾「初創團隊」。沒廠?那就建!在廣安門外蓮花池畔的三百畝高粱地上,製片廠第一座建築物拔地而起。沒人?那就找!在得知華東軍大畢業的冀志楓在美國學習過電影剪輯,胡介民厚著老臉親自登門,硬生生從上海電影製片廠的手上把人搶了過來。在從「0」到「1」的建設過程中,胡介民還和廠長陳播一起,組織十餘名同志到北影廠學習,拉著夏國瑛等幾個少數學過電影的留學生給大家開訓練班,1952年又組團到原捷克斯洛伐克電影製片廠學習,總算是拉起了一個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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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方努力下,1952年8月1日,解放軍電影製片廠正式成立,陳播任廠長,胡介民任副廠長。1956年1月,解放軍電影製片廠改名為八一電影製片廠,開始了屬於紅星的傳奇。之後三十餘年裡,八一電影製片廠更換了數任廠長,唯獨胡介民,直到1984年退休,一直堅守在那裡。衝破黎明前的黑暗1952年春,在各項條件都不成熟的情況下,八一電影廠連同東北電影製片廠合作拍攝了第一部軍事教學片《河川進攻》。拍攝者是中國第一個女導演王蘋,也是中國電影史上的傳奇之一。王蘋原名王光珍,出身於知識分子家庭,自小喜歡話劇表演,在擔任小學教師的同時,王光珍也利用工作之餘參與演出。

王蘋演《娜拉》劇照誰曾想,國民政府教育部竟以「一個戲子豈能為人之師」的荒唐理由解聘了王光珍,她索性以「王蘋」為藝名,全身心投入到藝術工作中。八一廠成立後,王蘋從東北電影製片廠調到八一廠,面對連生產車間都還沒興建完畢的艱苦條件,王蘋和其他人一合計,將辦公樓底層改建成了洗印車間,把食堂的一半改成了錄音棚,而宿舍樓上的一半則成為了剪輯車間,就這樣開始了電影的製作。最初,八一廠主要拍攝的是軍教片和紀錄片,春天拍完《河川進攻》,冬天八一廠的劇組人員就奔赴抗美援朝前線拍攝紀錄片,但是在廠長陳播看來這並不夠,「八一廠不應該只拍軍教片和紀錄片,八一廠的電影應該也放給群眾看。」因此,陳播和導演嚴寄洲商量著,嘗試拍攝了一部短故事片《腳印》。電影剛拍好,陳播就抱著原片找到了電影局的蘇聯顧問茹拉夫廖夫,被精通鏡頭運用的俄國友人批評「根本不懂蒙太奇」。對此,他也不生氣,反而拉著對方求學,鐵了心要搞故事片。幾年後,他終於等到了機會。

1954年夏,總政治部向八一廠下達了拍攝故事片的任務,八一廠立即行動起來,於1955年4月將著名話劇《衝破黎明前的黑暗》搬上了大銀幕,導演正是王蘋。在《衝破黎明前的黑暗》大獲成功之後,八一廠再接再厲,接連推出了《永不消逝的電波》、《回民支隊》等多部經典作品,包括當初被俄國友人批評「不懂蒙太奇」的嚴寄洲導演也拿出了備受好評的《英雄虎膽》。在動亂前的十七年里,八一廠在保證產出優質軍教片、紀錄片的同時,拍攝了近70部優秀的故事片,伴隨著影片中一個個經典的形象,那顆閃閃的紅星,成了那個時代人永不磨滅的記憶。閃閃紅星放光芒10年動亂中,八一廠的藝術工作者們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在來自60軍的彭勃主任的抗爭下,直到1970後,八一廠才開始恢復拍攝,並進行了《巴頓》、《俠盜羅賓漢》等外國影片的譯制。

1972年,小說《閃閃的紅星》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視台連續廣播,一下子傳遍了全國。曾擔任《紅燈記》、《紅色娘子軍》等影片攝製工作的張冬涼聽見了,把它推薦給了彭勃:「我看這部小說基礎比較好,不知能不能上?」因為題材受限的原因,此時的八一廠已經有近7年沒有出品過故事片了,彭勃也苦於管著諾大一個廠無所作為,當即拍板,轉頭就找上了總政。1973年下半年,八一廠開始籌拍《閃閃的紅星》,由拍攝過《農奴》的導演李俊和《英雄坦克手》的導演李昂共同執導。在最初的劇本中,存在三個不同年齡段的「潘冬子」,因此劇組也需要尋找到三個不同年齡段的少兒演員,但是副導演們找遍了整個北京的小學,都沒物色到合適的人選,拍攝一度擱置。正當眾人苦惱之際,導演李俊偶爾在電視台播放的少兒演出上看到當時只有9歲的祝新運,立馬決定帶他來八一廠試鏡,並把照片寄給了《閃閃的紅星》的作者李新田,大家看了都很滿意,三個年齡段的潘冬子,就被合併為了一個。而這個濃眉大眼、活潑可愛的「潘冬子」,果然受到了全國人民的喜愛,成為了全國少年們心中的偶像。十年動亂後,八一廠的藝術工作者們迅速恢復了影片的生產,連續拍攝了《歸心似箭》《路漫漫》等優秀故事片,在保持曾經高水準的同時,一個大膽的想法漸漸浮現在他們腦海里。早在50年代剛建廠之初,八一廠就曾經計劃拍攝過影響歷史的三大戰役,但限於設備落後、條件有限等各項原因,一度被擱置。改革開放後,中國電影事業迎來了新的春天,1985年3月,正值中年的蕭穆帶著一腔壯志雄心來到了八一廠擔任廠長,他也帶來了中央的最新指示:拍攝三大戰役!1986年2月,八一廠在得到中央軍委的正式指示後,成立了三大戰役劇本創作組,蕭穆在建組之初就立下了「劇本不好不拍」的原則,為此整個創作組跑南闖北,查閱了大量相關資料,採訪了近300名戰役參與者,還實地考察了舊戰場。為了力求真實,整個劇組對劇本的要求可以說到了嚴苛的地步,在編寫有關林彪的劇情的時候,時任軍委副主席的楊尚昆就提出:「劇中要有林彪,如果不寫林彪,那當年東北戰場的仗是誰打的?」

1987年年底,劇本完成,由拍攝過《農奴》、《閃閃的紅星》的導演李俊擔任總導演,歷年5年耗資1億,動員超過13萬名幹部戰士,終於完成了世界戰爭電影史上的奇蹟——《大決戰》三部曲,八一廠和主旋律電影,迎來了最輝煌的年代。新時代的困境和發展在經歷了《大決戰》、《大進軍》、《大轉折》等一系列主旋律電影的百花齊放後,中國電影市場走進了市場化的時代,八一廠也迎來了新的挑戰。隨著時代的發展和人們娛樂需求的提升,主旋律影視作品陷入了尷尬的局面,一方面是面臨多樣化且高水準的進口影視作品搶佔市場,另一方面是主旋律作品本身存在敘事模式化、刻板化、宣教情節重的天然特點,越來越不符合人們的娛樂需求,市場日益縮水,而大量粗製濫造的「抗日神劇」更加加速了這一進程。

縱使八一廠迅速調整創作思路,借鑒好萊塢電影的創作模式,拿出了《中國霸王花》、《衝出亞馬遜》等思想性、觀賞性兼具的優秀影視作品,產量逐年下降、市場日益縮水的夢魘依舊環繞不去。如何拍出觀眾喜愛的作品,成了八一電影製片廠乃至整個主旋律市場必須解決的問題。幸好,中國電影人從不會放棄。

《士兵突擊》、《集結號》……一個又一個中國導演用一部部優秀的作品探索著主旋律電影商業化的道路,2009年八一電影製片廠參與制作的「建國三部曲」也獲得了良好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隨著《紅海行動》、《戰狼》、《流浪地球》等一系列主旋律影片的大獲成功,主旋律電影再度迎來了輝煌,收穫了人們的喜愛,逐漸成為了票房的保證。

馬上到來的建國70周年大慶期間,《攀登者》《我和我的祖國》《中國機長》三部重量級主旋律電影接連上映,也宣告了主旋律電影的「王者歸來」。而八一製片廠,也完美完成了它的歷史任務——2018年2月2日,八一製片廠被併入解放軍文化藝術中心,改名「解放軍文化藝術中心電影電視製作部」,保留原廠標繼續在影片中出現。就像一名老軍人一樣,八一製片廠用六十餘年的南征北戰換來了赫赫戰功,又在扶持了新一代力量成長之後,悄悄地脫下了老軍帽,默默離去。剩下的,是軍帽上那顆紅五星,還在閃閃發光。引用資料:《閃閃的紅星》誕生記《大決戰》誕生記《紅星閃閃放光彩——八一電影製片廠發展紀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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